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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斯 （Cecilla Rouse）
●白宮經濟顧問委員會前主席
●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專精於經濟、教育與公共事務

目前美國大約有4400萬人欠下1.6兆美元的學貸，其中逾700萬人在政府推動疫後暫緩還款計畫前就已違約。由於沉重的學貸負擔往往與買不起房子、個人信用下降、以及延遲結婚或生育有關，所以國會議員和倡議人士一直在推動全面豁免天價的學貸，改由聯邦政府買單。然而拜登政府提出4300億美元的學貸減免計畫，最近被最高法院裁定違憲。

儘管外界關注焦點集中在最高法院的判決上，但是一次性免除這麼龐大的學貸，絕非解決美國高等教育學貸問題的長久之計。我們仍然需要找出辦法，協助學生勇於投資自己的學業，又不會背負過重的學貸壓力。關鍵的第一步是設計一套標準的還款計畫取代現有制度，這個新計畫將根據借款人的還款能力安排還款。

美國高等教育的資金來源包括公共部門挹注（州和地方撥款、聯邦補助、各種合作形式的合約），以及私人捐贈和合約，剩餘的部分由學生的學費和雜費支付。但一個未被充分重視的事實是，州和地方的撥款並未跟上成本上升的步伐。在1980年，學生支付的學費和雜費只占公立學校就學成本的13%；2020年左右，這一比率已上升至近20%，愈來愈多學生及其家庭必須靠借貸支付學費。

許多提案希望幫助大家唸得起大學，例如社區大學（兩年制）免費或完全勾銷學貸欠債。鑑於高等教育有益整個社會，例如提高國庫稅收、提高產能、減少對社會福利的依賴等等，因此國家對高等教育學費進行若干補貼是合理的。

此外，讓學生分攤部分學費也是合理的。畢竟，高等教育和培訓能夠增加學生的就業機會、提高終身收入、改善健康等諸多好處。鑒於高等教育可以讓個體獲得可觀的私人回報，在財政援助組合裡保留學貸可謂合理。

然而目前計畫下的聯邦學生貸款，不符合高等教育和勞動市場的經濟現實。而且教育是一個有風險的投資，並非每個人的投資都會得到正報酬，但是學生在減免學貸負擔時，面臨複雜且有限的選擇，而且不能透過聲請破產免除欠債。

同樣重要的是，標準的還款計畫期望學生在就業後十年內還清學貸，而在這段時間內，大多數學生尚未達到最高的收入水平。即便對那些投資終究沒有血本無歸的人而言，還款期間的財務負擔可能還是過重。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美國國會和教育部研擬了幾個收入導向的還款計畫（IDR），這是一個跨黨派的構想，可以追溯到20世紀中葉，當時傅利曼（Milton Friedman）和托賓（James Tobin）等經濟學家都對此表示支持。不同於房貸（每月償還固定金額），IDR計畫將借款人的每月還款金額設定為其收入的一定比例。若比例設置得當，借款人根據其收入拿出一定的比例償還學貸，萬一陷入困境或選擇薪水較低的職業（例如在公共部門工作），他們仍有能力還款，而且不至於承受過大的負擔。

考慮到這些優點，不意外許多經濟學家都支持這類計畫。但現有的計畫並非最優的設計。借款人必須主動選擇加入IDR還款計畫，否則會被預設到標準還款計畫。IDR計畫的還款金額是基於前一年的收入，亦即無法同步反映借款人最新的收入和就業情況。它們也不能自動反映借款人目前的困境進而加以調整，這需要針對寬限期和推遲還款設計複雜的規定，以及需要每年重新認證。再者，這些IDR計畫有不同的資格限制、還款比率、還款期限、定義不一的借款人可支配收入。因此，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計畫非常不易，至今只有少數符合資格的借款人能夠利用這些計畫。

作為一個暫時的應急措施，拜登政府推出更大規模、更慷慨的IDR計畫，全名是「存錢完成有價值的教育」（Saving on a Valuable Education），比現有的選項更優惠。希望SAVE這個新計畫的優勢更明顯，以利吸引更多學生加入，而不是繼續使用傳統的還款計畫。但SAVE絕非完美。一，它不會成為預設的選項；二，仍然根據過去一年的收入計算還款金額。因此，目前尚不清楚它在解決美國學貸危機和高等教育借貸挑戰的成效如何。

更重要的是，SAVE是一個昂貴的計畫，並且與其他各種學貸選項交織在一起。這衍生了一個更大的問題：教育部無法簡單地廢除國會制定的計畫。若要真正徹底地改革聯邦學貸，需要國會逐步淘汰現有的IDR計畫，並通過一個結構周全的IDR計畫取而代之，成為預設選項。理想情況下，這樣的計畫應該易於管理與執行，而且應該鼓勵學生借貸金額不會超出他們所能承擔的範圍。

IDR計畫可以解決高等教育學貸問題的最大挑戰之一，既不會不公平地增加納稅人的負擔，也不會讓學生承擔無法應付的債務。雖然即便是設計完善的IDR計畫也無法一勞永逸解決美國高等教育學貸的所有問題，但將IDR計畫作為償還學貸的預設選項將是一大進展，這是兩黨都該支持的改革。

（翻譯：張瑩，責任編輯：楊淑華）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merica’s Higher-Education Financing Challeng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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