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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賓

• 花旗新興市場經濟研究主管

中國歷屆領導人都喜歡喊口號，要是談到中國對外政策，有兩個口號最能反映北京當局近來的思維。

首先是所謂的「韜光養晦」，鄧小平在1980年代喊出了這個口號，從此成了中國數十年來的行事法則。

但到了2013年末，習近平又拋出了另外一個口號：「奮發有為」，象徵更為堅定、自信且強硬的政策走向。

中國是否過度擴張

習近平主政下的政策轉向處處可見，上至中國在2013年末宣布要設立東海「防空識別區（ADIZ）」，下至南海填海造陸的工程，再到所謂「一帶一路」的進程，無不是顯而易見的證據。

不過近來卻也有跡象透露，中國似乎也漸漸三思起了自己是否真能一再「奮發有為」。

目前看來，他們在中美關係之上，顯然已進入了讓步階段，部分中國學界的重要人物，也開始質疑政府是否野心太大，以至於過度擴張了自己。

舉例來說，中國國關學界的重量級人物閻學通，前陣子便表示習近平已經走得太遠，而中國應當要限制自身野心，著眼於較小的區域範圍即可。

另一名北京的國關專家時殷弘也呼籲，中國在外交上應採「策略性緊縮（strategic retrenchment）」才是。

擔心資本過度外流

中國之所以愈見退讓，簡單來講就是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祭出的策略奏效。他自成一格的魄力作為，再加上美國政治圈及歐洲多國的大力支持，自然讓中國變得小心不少，不敢輕易向前推進。

不過中國目前所抱持的謹慎態度，也跟自身疲弱的經濟表現大大有關。只要是最近造訪過北京的人，都感覺得到當地少見的悲觀氛圍。

某種程度來說，中國經濟成長疲軟也是自找的問題。

習近平在2017年打出「金融穩定是國安問題」的口號後，地方政府跟金融業便較不敢承擔風險去投資。但過去10年以來，他們可說是中國發展的兩大引擎，所以一旦省級官員及金融大戶只想避險，經濟成長走勢自然慢慢轉弱。

另外有個較少受到關注的問題，就是他們國際貿易「收支帳（balance of payment）」的「資本帳（capital account）」。

中國的外匯存底最高曾飆破4兆美元，但從2014年起至今，卻一路下滑到僅剩3兆美元，而政府官員一直很擔心資本過度外流，會傷害到中國在經濟上的自信及他們所扮演的國際角色。

聯準會的量化寬鬆幫大忙

事實上，不論是哪個新興經濟體，資本帳是否健全跟國內經濟是否健全，往往存在重要關聯。畢竟，要是資本都已向外流去，誰又能期待國內信心高漲？

不僅如此，影響資本進出新興經濟體最重要的因素，無疑就是美國的貨幣政策。2008年的金融危機後，美國採取寬鬆的貨幣政策，也因此將資本推向了中國及其他開發中國家。

這便是中國當年為何能坐擁4兆外匯存底的原因：美國聯準會（Fed）的「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讓中國企業借貸有利可圖，也促使投資人轉向世界各地尋找獲利機會。

錢，當然也就流向了中國。

但過去5年以來，美國的貨幣政策逐漸緊縮，因此吸走不少流往中國的錢，導致中國既少了外匯存底，也失了自信。不過，中國資金之所以外流，一部分也是因為中國企業會在美元逐漸走強及還債成本日漸上升時償還外債。此外，近來因為中美兩國公債的利差拉近，也讓外國證券投資人較不願意購買中國公債。

資本流動擋不住

中國的外匯存底至今還未跌破3兆美金，是因為他們在2016年末、2017年初加強管控資本外流。只是管控並非滴水不漏，要是過去的資本流動教會了我們什麼事，那就是只要錢想離開某個國家，就一定有辦法離開。

中國若想採取積極進取的對外政策，那麼他們疲弱的資本帳，再加上隨之而來的懷疑氛圍，大概算不上是太過牢固的根基。

下次川普要想痛批聯準會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太快緊縮貨幣政策，也許該想想看美國若有較高的利率及更強勢的美元，會如何影響中國的自信心吧。說實在話，鴿派的聯準會才真是北京當局的禮物。

（翻譯：吳侑達，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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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How US Monetary Policy Has Tamed China》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