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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納

● 美國芝加哥大學法學教授

美國參議院已正式審理前總統川普的彈劾案，但在一些基本問題上已經出現了分歧。川普的律師辯稱，參議院根本沒資格審理此案。憲法規定，如果總統因叛國、受賄或其他行為被彈劾和定罪，就將被免職。據川普的律師稱，川普已經卸任了，又何談免職。

但憲法也規定，彈劾案件的判決，以免職及剝奪享受任何合眾國榮譽職位、委任職位或有酬金利益職位之資格為限。眾議院彈劾經理（在參議院審判中擔任檢察官）指出，剝奪其擔任公職的資格只適用於前官員。

原因是，一旦被參議院定罪，就會自動被免職，而剝奪擔任公職的資格則進一步需要投票來決定被彈劾官員的命運。被彈劾和罷免的官員不再擔任公職，但參議院有權投票決定其是否享受任何合眾國榮譽職位、委任職位或有酬金利益職位的資格。

因為眾議院在川普擔任總統期間投票彈劾他，所以參議院審判的合法性不容置疑。試想，如果有一項法律規定，一名濫用職權的員警可能會被解雇，並將不能被重新聘用，但其卻能在解雇程式啟動之後、並未結束之前，通過辭職來逃避取消合眾國職位資格的制裁，那這也太說不通了。唯一與這位假設的員警不同的是，川普的任期已經結束了。

美國憲法關於彈劾法案的內容就這麼多了。美國建國時期的辯論和歷史實踐幾乎沒有提供額外的指導，且情況常常如此。儘管嚴苛遵守美國憲法是當前的慣例，但真正的問題是，如果參議院審判導致一位在任期間遭到眾議院彈劾的前總統喪失任職資格，是否會損害美國憲法體系。

我們很難預料事情的走勢。無論審判主體是總統還是前總統，都需要三分之二的參議員判定其彈劾罪名成立（在眾議院多數通過彈劾條款後）。而這一定罪門檻是如此之高，以至於只有在總統存在嚴重不當行為的情況下才會有三分之二的參議員出席。

「煽動叛亂」夠定罪嗎? 不幸的是，在當前的政治條件下，這並不過分。彈劾最好被理解為一種政治制裁，而只有在以下兩種情況這種政治制裁才能得到實施：在足夠的政治支持下罷免總統，或取消前總統在未來擔任公職的資格。而且，儘管1月6日美國國會大廈遭到襲擊，美國人對川普的看法仍然存在分歧。

共和黨參議員必須權衡兩種風險：一是在黨內初選中投票判定川普有罪，會失去對挑戰者的選票：二是在大選中投票判定川普無罪，會失去溫和派的支持。因為大多數保守的州會把共和黨人送進參議院，大多數共和黨參議員會對重大挑戰持謹慎態度，投票反對定罪。

事實上，這些參議員根本不願投票——也不願在大選中受到玷污——這就是為什麼除了六名共和黨人以外，所有人都寧願投票認為參議院缺乏審判川普的管轄權。但民主黨人在另一個方面越權可能幫了他們一個忙，民主黨引述單一彈劾條文指控川普煽動了一場叛亂。

在日常用語和法律術語中，暴動都被定義為：針對政府的起義。眾議院管理人員認為，川普煽動暴民推翻政府。確切地說，我們可能會把這一暴民行動稱為一場叛亂，儘管當時川普是政府的負責人，但據說他想要推翻政府。

至少暴徒中的一些成員試圖殺害、綁架或恐嚇國會議員，並(以某種方式)阻止國會對選舉進行認證。他們的論點是，川普不僅引發了暴徒在國會大廈的遊行，而且預見並故意促成了這一結果。暴亂爆發後，他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來阻止它。

事實也許是這樣的。但更好的解讀是，川普正在以其特有的作風行事。以前幾任美國總統和幾乎所有美國政治家的標準來看，川普太過於魯莽行事，他在兩個月的時間裡堅持認為選舉被竊取了，並對聚集起來抗議選舉結果的人群使用煽動性的語言。

但川普沒有直接要求人群參與暴力活動，也沒有證據表明他能預料到暴亂的發生。川普和其他所有人一樣，能料到員警會控制住人群，但不會料到他們會入侵國會大廈（自1812年英國軍隊佔領華盛頓的戰爭以來，這種事還從未發生過）。

此外，如果川普是一名普通公民，其在集會上的演講就會受到《第一修正案》（First Amendment）的保護。即使他呼籲革命，也不會做任何非法的事，只要他不指揮一群暴徒參與暴力活動就不算違法。

川普的律師辯稱，《第一修正案》也保護總統的權益。不過，從來沒有人考慮過總統會煽動美國公民攻擊國會的可能性。在公共秩序方面，一個擁有巨大影響力的總統因說謊和煽動叛亂造成的危害，要比一個站在樹樁上鼓吹革命的普通煽動者造成的危害大得多。

但川普煽動叛亂的說法有些牽強，尋求為他無罪開脫的共和黨參議員會辯稱，不管他做了什麼，那都不是叛亂。取消川普競選資格的真正原因是，他對美國的公共機構構成了威脅。川普為奪權而採取的魯莽行為幾乎破壞了一場選舉，並將在未來幾年播下禍因。這應該說得很清楚了。眾議院的彈劾經理需要說服參議院的共和黨人——更重要的是，說服可能投票支持他們的公民——讓川普永遠不能競選公職。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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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Why Try Trump?》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