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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魯雪娃

•  蘇聯前領導人赫魯雪夫（Nikita Khrushchev）曾孫女

•  1998年獲普林斯頓大學博士學位

•  目前擔任美國新學院大學（New School）國際事務教授兼副學務長

•  研究領域為全球媒體與文化、俄羅斯研究、美國政治

一年多前，在從任教的美國大學休假期間，我回到了我的家鄉莫斯科。我的目的地並不是什麼言論自由的大本營。但曾經在這個地方，仍然還保留著一些自由。反對派領袖納瓦尼（Alexei Navalny）曾為試圖爭取不受克林姆林宮所控制的政治人物的支持而周遊全國。民眾抗議活動爆發。獨立的非政府組織在國內運作。記者和分析人士並不一定會遵從克裡姆林的路線。而共產黨則被廣泛視為歷史遺留的產物。

自那以後，納瓦尼遭到監禁，而他所發起的抗議運動也遭到鎮壓。其反腐基金會因「極端主義」而被取締，而其成員正在遭受流放或調查。幾乎每天都會有記者、媒體機構、人權宣導者或獨立機構被加入「外國代理」名單——甚至更糟——被列為「不受歡迎者」。

過去一年，俄羅斯陷入非自由狀態雖然並不遙遠、但卻非常激烈。例如，2012年頒佈了指定外國代理人的法律，目的是破壞或詆毀從事「政治活動」並同時從國外獲取資金的機構或者民眾。

但這項法律的適用卻變得越來越武斷，以至於轉發推文現在也成了被貼上外國代理人標籤的理由。（「不受歡迎者」標籤會讓你遭到完全取締。）僅今年一年，外國代理人名單中就增加了創記錄的101家實體。累計359的總數中包括88個媒體相關機構和個人。

按照俄羅斯政府的說法，上述「代理人」必須被列入清單，因為他們「影響國家政治」。但新聞和宣傳工作的核心目標當然是影響政治。而這恰恰就是問題之所在：儘管普京總統已將自己定位於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繼續控制俄羅斯政治，但他卻將批評視為一種生存威脅。

儘管經受了這一切沉默和迫害，得以倖存並成為克林姆林宮唯一真正反對派的卻是共產黨這樣一個不太可能的團體。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納瓦尼的「智慧投票」（Smart voting）策略——也就是敦促民眾支持那些最有可能擊敗克里姆林宮所支持候選者的勢力——而共產黨在上月議會和地區選舉中均表現十分強勢。

官方資料顯示，共產黨候選人贏得了18.9%的國家杜馬（議會）選票，而克里姆林宮所支持的統一俄羅斯黨則獲得了近49.8%。但共產黨人卻拒絕承認這一結果，堅持認為投票結果被操縱。事實上，有些專家估計，他們本應獲得約30%的選票，而統一俄羅斯党則應獲得約35%。

對於許多俄羅斯人而言，共產黨人似乎現在比普京更受人尊敬。但他們已經不是原來的共產黨人。他們不但不否認塵世的樂趣，黨員們反而身著皮毛大衣、熱衷於出國旅行、開外國汽車和使用社交媒體。有些人是百萬富翁——比如魅力非凡的農業主管格魯迪寧（Pavel Grudinin，此人被禁止參與上個月的選舉）。儘管該黨仍由77歲高齡的久加諾夫（Gennady Zyuganov）領導，但卻越來越多地受到年輕黨員的影響和支持。

以邦達連科（Nikolai Bondarenko）為例。綽號「紅色納瓦尼」的36歲的邦達連科對2018年設計糟糕的養老金改革提出了嚴重批評。不久前，當一位元地區部長表示俄羅斯人應當可以憑藉區區每月3500盧布（約50美元）吃得好，邦達連科在自己的YouTube頻道上嘗試這麼做，他證明此人錯誤。

儘管被威脅禁止參選，邦達連科依然被允許參加了上月進行國家杜馬選舉。雖然得到了納瓦尼的智慧投票系統的支援，他還是輸給了統一俄羅斯黨的候選人。但他的潛力卻不應被忽視：他最近為一次抗議活動擬定了標題，指責「國家和政府接管」了統一俄羅斯。

而後還有43歲的尤達索娃（Anastasia Udaltsova）。像邦達連科一樣，她令人不可思議地輸掉了上一次選舉。但她依然非常——而且越來越——有人氣。多虧智慧投票系統，另一位元冉冉升起的新星，優雅的恩加利切娃（Ekaterina Engalycheva）於2019年入選莫斯科市杜馬。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共產黨的現代化改造反映了人們嚮往過去：1917年，列寧的布爾什維克曾承諾公正和平等，實現上述理想的國家儘管嚴格，但仍然不乏公正和仁慈。此外，像自由派的納瓦尼一樣，今天的共產黨代表著一種可預測和一貫的願景，在這樣的願景下，某個人的異想天開不會影響所有人。恰恰是基於這樣的邏輯，克林姆林宮的所有反對者越來越多地聯手：形成了可以對抗普京的統一俄羅斯黨的「統一的俄羅斯」。

這種情況並非僅限於俄羅斯。在捷克共和國最近舉行的議會選舉中，巴比什（ Andrej Babiš）——也被稱為捷克的川普——未能繼續當選總理，因為反對派聯盟擱置了他們之間的意識形態分歧並組成共同聯盟，其領導人彼得·菲亞拉很有可能會與另一個反對派聯盟一道，領導新政府。就像菲亞拉（Petr Fiala）所說的那樣，「人們已經受夠了民粹主義者」，他們想要「正常、稱職和體面的政治」。匈牙利的反對派也將在明年議會選舉中制定統一的選舉名單，並派出一位統一候選人參選總理。

當然，捷克共和國仍然實行民主政體，因此巴比什正籌備加盟反對勢力。而推翻普京難度則要大得多，而且不難預計會有更多旨在粉碎共產黨的全面措施。但上述做法也給克里姆林宮帶來了風險。現在的情況是總統聲稱俄羅斯民主「並未消亡」，並指出該國尚有「活躍的反對派」作為證據，這表明他至少對假裝沒有將俄羅斯引向近乎極權主義仍然有興趣。

普京表示自己只想要穩定。但其政權正將俄羅斯推向更加動盪的局勢。如果克里姆林宮像對待俄羅斯自由派那樣反復無常地制定和實施規則，從而將共產黨驅趕到地下，那麼社會爆炸就更有可能發生。而如果它決定不再鎮壓，俄羅斯共產黨人——是的，就是共產黨人——有可能成為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

（本篇翻譯由PS官方提供，責任編輯：張育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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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Russia's Communist Comeback》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