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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論壇》中東視角:茉莉花革命最終走向中國模式獨裁

班阿米 (Shlomo Ben-Ami ) 2017年09月12日 07:00:00

班阿米

●台拉維夫大學歷史學教授

●曾任以色列外長(2000.11 – 2001.03)

●現為托雷多國際和平研究中心副總裁

●著有《戰痕、傷口與和平

 

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時隔六年,阿拉伯人民的生活卻比當時還要來得艱苦。中東與北非有三分之二的人口年齡在15到29歲間,失業情況卻十分嚴重。該區政權甚至為了壓迫政治言論表達(political expression),強行關閉媒體頻道,對於大眾示威抗議也是採以暴力鎮壓。

 

埃及總統以鎮壓統治

 

即使現況暗示另一場政治覺醒就近在眼前,埃及和沙烏地阿拉伯政府卻像個縮影,告訴大家阿拉伯政權無法跳脫獨裁陷阱,而某種程度而言,摩洛哥政府也算在列。

 

埃及的情形完美詮釋革命如何終結於背叛。埃及總統塞西(Abdel Fattah al-Sisi)的專制,遠比2011年革命爆發時已經鐵腕統治30年的獨裁者穆巴拉克(Hosni Mubarak)還要可怕。塞西將自己手上握有的警力稱作「百萬人黑手黨(million-man mafia)」,使得鎮壓成為他政權統治的最高原則。

 

如果可以改革埃及經濟、讓9500萬人民因此受惠(而且人口每年平均增加200萬人),對任何人而言都是莫大的功績。而這同時也是埃及領導者無法逃避的責任,因為在穆巴拉克統治期間,埃及人民用自由交換大量社會福利和補貼政策,這種情況已無法持續下去。

 

埃及青年失業率達40%

 

埃及青年失業率達40%,只有大膽的改革家總統可以把埃及從經濟災難的邊緣拉回來,可惜塞西愧對那些6年前在解放廣場(Tahrir Square)的年輕世代,他們大聲疾呼,塞西卻沒給予他們希望,反而扼殺個體意願,讓軍隊主導經濟。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IMF)去年(2016年)11月提供埃及120億美元(約新台幣3606億6240萬元)的緊急援助,要求裁撤過度膨脹的公部門、大幅減少薪水支出。埃及公部門目前有600萬人任職(還不包含軍隊和警察)。此外埃及也必須刪減占據國家預算30%的社會補貼。然而或許是害怕爆發更大的社會動盪,塞西遲遲未完成IMF的條件。

 

更嚴重的是,在政治言論表達方面,塞西允許播放的公共頻道比穆巴拉克獨黨統治時來得少。人權團體「埃及經濟與社會權利中心(Egyptian Center for Economic and Social Rights)」指出,2016年埃及的街頭抗議次數,跟阿拉伯之春前的平均相比,超出5倍之多。一場社會運動情緒正在醞釀,而且遲早都得爆發。

 

沙國妄想追隨「中國模式」

 

對沙烏地阿拉伯來說,以神權統治的帝王政權相對能較輕鬆地平息阿拉伯之春,只要灑大把金錢即可。但受於國際油價下跌還有急速增加的人口數,沙國光是過去十年,人口就增加了25%,因此就如同埃及,這樣的社會契約(social contract)並非長久之計。

 

今年(2017年)年初,沙國政府被迫砍掉公部門部分薪資支出,還有對基礎消費品的補貼,此舉對政府來說是相當大的風險(這確實如此,因為在4個城市提出抗議後,刪減薪水的政策很快就取消了。)因為政府本身就是沙國公民最大的雇主。

 

許多國家的獨裁者都深信「中國模式」的非民主發展,但這樣的想法讓他們大失所望。現行的阿拉伯世界要想成為中國,其社經和政治集權程度仍差得十萬八千里遠。

 

這透露出沙國王儲薩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企圖完成的野心──將國家經濟從仰賴石油轉型成以現代工業為基礎──還有漫漫長路,而且充滿未知。經濟改革要能成功,必須搭配影響層面廣泛的政治改革,而這必然動搖沙國的根本。

 

摩洛哥以憲改、選舉回應抗議

 

跟沙烏地阿拉伯一樣,摩洛哥在阿拉伯之春中幾乎毫髮無傷。國王穆罕默德六世(King Mohammed VI)當時聰明地以憲法改革和選舉回應群眾抗議,不過現在摩洛哥仍有自己的「突尼西亞時期(Tunisia moment)」要面對。這使人想起阿拉伯之春的起源,街頭商販布亞濟濟(Mohamed Bouazizi)2010年以自焚的方式抗議政府蠻橫無理的騷擾。

 

布亞濟濟絕望般的行動點燃阿拉伯之春,摩洛哥政府也因為去年(2016年)的一場事件嘗到苦頭。當時摩洛哥魚販菲克里(Mouhcine Fikri)為了搶救被警察沒收的漁獲,遭垃圾車活活壓死,菲克里的死引起摩洛哥北方里夫地區(Rif)抗議聲浪。里夫地區擁有長年進行抗爭活動的歷史。

 

時勢造英雄。在里夫,一名叫作澤夫薩菲(Nasser Zefzafi)的39歲無業男子帶頭抗議,情勢迅速蔓延至摩洛哥其他地區。透過網路影片,澤夫薩菲用方言發表憤怒的演說,對政府的腐敗與摩洛哥的「專制獨裁」表達不滿。摩洛哥首都拉巴特(Rabat)在6月11日爆發阿拉伯之春後規模最大的群眾抗議。

 

需政治改革、放寬經濟控制

 

摩洛哥國王穆罕默德六世和其父親國王哈桑二世(King Hassan II)不同,他支持當地的柏柏(Berber)文化,並投資里夫的海邊地區,使其轉型為製造業的中心,但礙於摩洛哥王朝緊緊控制著政府主導的經濟發展,政策反反覆覆,像是2015年所承諾的投資迄今仍未完成。

 

摩洛哥比其他阿拉伯政權擅長構思對策來應付公眾情緒,這樣的政治敏銳度搭配該國正在改善的經濟,應能幫助其政權平定現在以及未來的政治騷動。不過政府必須遵守2011年應允的承諾,進行政治改革、放寬經濟控制,促進包容性成長(inclusive growth)繁榮旺盛,包含解決區域發展不均情況。

 

當自負的國王和「被選出來」的獨裁者不願透過適當的改革回應群眾抗議,那就免不了要面臨更加激烈的草根革命。對阿拉伯政權而言,無論是補貼制度或是鎮壓威嚇,都無法阻止政治改革的必然發生。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Arab Autocracy Trap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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