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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斯曼

•1956年生

•曾任委內瑞拉計劃部部長（1992年-1993年）

•現職為哈佛大學國際發展中心主任

對飛行員來說，需要知道飛行時如何讓機身維持水平。為了了解如何操作，飛行員需讀懂指示。若飛機已呈現水平飛行，但駕駛卻以為飛機正在往下墜落，飛行員會立即拉起機頭並造成飛機失速。這正是現今美國貿易政策的縮影。

這個議題涵蓋2個關鍵問題：美國是否存在貿易逆差？若有，該如何處理？川普政府表示，美國確實存在赤字，解決方式是打一場容易獲勝的貿易戰。

經濟學家大多駁斥貿易戰可以解決美國貿易逆差。他們認為外部失衡（external imbalances）是反映了內部失衡（domestic imbalances）的情況。每一筆交易中，一方的支出，即為另一方的收入。因此，市場參與者的收入總和必須等於總支出。但是若把世界上的人種分為二類，居民和非居住者，而非居住者在一國收入要大於支出的唯一途徑，即是該國居民的支出大於收入。

外部赤字是反映一地居民的支出大於所得，也就是說以上問題也不會因貿易戰開打而消失，除非強迫居民透過徵收關稅減少支出。但政府現在卻完全走相反的路，以創紀錄的降低稅收、提高支出的做法，造成失衡加劇。這樣的貿易政策，不是解決貿易赤字的出路。

但是第一個問題仍需答覆：貿易赤字是否真的存在？飛機是否真的正在下墜而必須立刻採取行動？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過去，大多數的國際貿易屬於體積龐大的貨物交易，對港口、機場和陸地邊界的海關來說，很容易將數字上呈給統計單位。截至2017年9月止，美國貨物進出口餘額達7890億美元的赤字，或佔了GDP的 4%。

無實體的服務　也是貿易一環

但問題就在於，現今國際貿易不僅只包含商品交易，服務業，如觀光旅遊、通訊、交通和保險等也算在其中。同一時期，美國的服務業盈餘達到2420億美元，與商品赤字相抵後，美國貿易赤字減為5470億美元，或GDP的2.8%。舉美國與加拿大的雙邊貿易為例，若將服務業一併列入計算，則對加貿易美國尚有盈餘。

另外也有其他的修正方法，例如支付和賺得的利息和股息，以及勞工匯款等項目，都被算入貿易經常帳餘額時，美國2017年的外部赤字為4500億美元，佔GDP的2.3％。

這種赤字的會計意義為，赤字可以透過減少金融資產或是增加「淨負債」的方式來支付，隨著債務增加，必須支付的利息也會提高，可用支出就減少了。若是坐視不管，累積的債務遲早會終結赤字。

將服務業列入計算　讓赤字變盈餘

自1999年到2017年，美國政府經常帳虧損達9.4兆美元。1999年，美國利息和股息的淨收入達110億美元。假設有4%報酬率，這相當淨資產2750億美元所衍生出的收入。不過以美國經常帳虧損估算，美國應已借入9.4兆美元。扣除最初的2750億美元的淨資產部位，美國赤字約9.1兆美元。若假設美國借貸利息是4％，那麼美國應每年向外國債權人支付3640億美元。

但是美國並未支付這筆3640億美金的債務利息，相反地，截至2017年9月的一年中還倒賺2080億美元，這來回之間就相差5720億美元。這2080億美金的利息收益，相當於擁有5.2兆美元的資產，一年4％報酬率的收益。和先前估算9.1兆美元赤字，兩者差距高達14.3兆美元。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美國會出現赤字，並且像土匪一樣的向其他國家借錢，卻不用還錢？是什麼奇怪的資產佔GDP的73%？

亞馬遜、蘋果、臉書價值難統計　

我與現任阿根廷央行總裁史圖澤尼格（Federico Sturzenegger）於2005年曾共同發表一篇文章，我們稱這筆奇怪的資產為「暗物質」。就像宇宙中相同的物質，無法直接被觀察，但我們可以感受到「暗物質」的影響力存在，這並不是透過萬有引力，而是透過財務回報。我們眼就顯示，暗物質大部分來自各國的國際價值，很難藉由實際統計得知真正數字，但暗物質確實存在。我們可以從亞馬遜（Amazon）、蘋果（Amazon）、臉書（Facebook）谷歌（Google）、優步（Uber）等公司中看到巨大價值，但這些價值都無法透過是貨物或是服務的進出口被記錄下來。這是海外技術部署的財務報酬，也是其他國家真實支付的回報。

一旦「暗物質」被列入計算，美國根本不會有外部赤字。若持續目前的狀況，就不會發生實際債務累積，造成需要給其他國家的淨支付提高的現象。忽略「暗物質」的狀況就好像，飛機明明飛得很高，飛行員卻認為飛機正向下墜落。

川普（Donald Trump）認為，有逆差的國家容易贏得貿易戰，因為對手會有更多的損失。請再想一想，根本沒有赤字，正如貿易從貨物和服務轉向了知識，貿易戰也可能如此。針對鋼鐵課徵的高關稅的問題可以透過亞馬遜或谷歌課稅解決。事實上，歐盟基於其他因素已開始採取這方面的行動。若對貿易界的暗物質完全不了解，很可能把世界導向真正黑暗的角落。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 Monthly Commentary: The Dark Matter of Trad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