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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帕內拉

●馬德里IE商學院變革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員

近年來，許多西方民主國家中崛起的右翼民粹主義或許不僅是政界的曇花一現。除了為民粹主義政黨孕育出大衰退、移民危機外，西方的高齡化也將繼續引導政治權力態勢向著對民粹主義者有利的方向轉變。

事實證明，年長選民對民族主義運動相當同情。投票支持脫歐的年長英國人要高於其所占人口比例，而年長的美國人則將總統大權交到了川普手裡。如果沒有老年人的熱情支持，波蘭的法律和正義黨、匈牙利的青年民主聯盟都不會上台。在義大利，聯盟黨在很大程度上成功利用了義大利北部老年群體的不滿情緒。在當下的民粹主義者中，只有法國國民聯盟（前身為國民陣線）的勒龐（Marine Le Pen ）——或許還有巴西的波爾索納羅（Jair Bolsonaro）——會依賴年輕選民。

恐懼移民、不相信歐洲議會

2019年春天，這種年齡驅動型投票模式可能會影響到歐洲議會的選舉結果。最近有一項研究指出，年齡較大的歐洲人——特別是那些受教育程度較低的人——對歐洲同一進程的疑慮更深，對歐洲議會的信任程度也低於年輕一代。這點有些出乎意料，因為照理來說老一代人應該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記憶及其遺產更為熟知。然而，他們對歐盟民主機構的質疑，可能解釋了他們對專制領導人的接納行為。

最有可能的是，日益增加的不安全感正在將老年人推向民粹主義者的懷抱。而在針對每個國家各自特點允諾外，各民族主義政黨都承諾要遏制那些對老年人構成不成比例影響的全球性力量。

例如，年長選民一般對移民有更多恐懼，因為他們通常更加依賴傳統價值觀、自給自足的社區。全球化、技術進步經常會衝擊一些傳統或黃昏產業，而這些產業更有可能雇用老年人。由20~30歲人群主導的數位經濟也把高齡年勞工邊緣化。但與過去不同的是，搖搖欲墜的養老金體系再也無法吸收這種勞動力市場衝擊，結果是老年工人一旦失去工作就將陷入長期失業。

另外，養老金領取者現在也有理由擔心自己後代的退休福利待遇會受到威脅。年輕人對明顯偏向退休人員的社會經濟體系感到沮喪，並日益呼籲對稀缺資源進行更公平再分配。例如，與義大利聯盟黨聯合執政的五星運動黨最近提出要對所有失業人士——無論年齡——發放「公民收入」。可見雖然右翼民粹主義者吸引了年長的選民，但左翼民粹主義者也在年輕一代中贏得了追隨者。

透過支持右翼民粹主義者，年長選民希望回到那個內政不太受全球勢力左右且國界不那麼容易被穿越的時代。當前民族主義政治的核心是承諾要保持現狀——甚至回到那個虛無縹緲的過去。

易受民族主義鼓動、缺乏經濟安全感

因此民族主義政治家經常訴諸一些懷舊言論來鼓動自己那些年長支持者。比如川普就承諾要將工作機會帶回到曾經是美國生產中心的北部鐵銹帶地區。同時也沒有什麼比他提出的美墨邊境牆更具有明確的抵制變革象徵意義。而他對非法移民的打擊，以及針對主要穆斯林國家公民的入境禁令，則標誌著他對一個「純粹」美國國家的承諾。

同樣在歐洲大陸，右翼民粹主義者希望回歸到歐元和大部分國家申根無護照旅行制度實施之前的年代。他們通常會用降低退休年齡、擴大養老金福利（這兩者都是義大利聯盟黨的主要政策）的承諾來吸引年長選民。

在英國，「脫歐」運動承諾要為那些被全球化時代拋棄的人做主。不過它也大肆吹噓要建立一個自由和獨立的「全球性英國」。脫歐者善變早不是什麼新鮮事。

無論如何，由於當前的民粹主義浪潮是由人口統計資料推動的，因此這一趨勢不太可能會迅速推向高峰。在日漸高齡化的社會中，老年人政治影響力將逐步增加，但在快速變化的經濟中他們的適應能力又會下降。因此年齡較大的選民將尋求越來越多的社會經濟安全感，而不負責任的民粹主義者正時刻準備著去安撫他們。

需為老一輩、新一代開創合作契機

那我們對此有何對策？

為了遏制民族主義潮流，主流政黨迫切需要設計一種新的社會契約以疏解老年選民日益增長的不安全感。它們需要在開放和保護、創新和監管之間取得更好的平衡；而且需要在避免陷入民粹主義倒退陷阱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

答案不是要扼殺全球性力量，而是讓它們變得更加可以接受。所有年齡段的公民都需要具備應對當前和未來衝擊的能力。從這個意義上講，與其只是保護老年人，不如去賦予他們權力，因為大多數已開發國家根本無法為這麼一個超大型利益集團帶來巨大的新利益。此外一項讓人們依賴某種形式外部支持的政策至少在道德上是有問題的。

相反，政府應該專注提升老年勞動者的技能，為老一輩、年輕一代創造更多機會一起合作，讓那些攪局者承擔因他們產生的社會經濟後果。那些對最弱勢群體的補貼應當是最後的手段。

在許多方面看來，年長選民對民粹主義者的迷戀其實是一種求救的呼聲。而開明的政治家應該對此建設性的回應。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Is Pensioner Populism Here to Sta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