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艾肯格林

 

• 美國柏克萊大學經濟系教授

• IMF前資深顧問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單方面撤出了正式名稱是全面聯合行動計畫（JCPOA）的2015年伊朗核協議，這讓歐洲陷入了困境。

歐洲政府仍將與伊朗開展經濟活動，這也是遵守JCPOA的一種做法，這意味著不但要提供人道主義援助，還要提供其他商品。

但提供這些出口的企業卻可能遭致川普政府的制裁。

獨立美國外的機制

同理，歐洲銀行也不願意為對伊朗貿易提供歐元融資。而美資銀行也被禁止提供美元。這些障礙一起構成了熱門經濟活動的難以克服的障礙。

為了應對這一局面，核協議的簽署國法國、德國和英國制定了一套獨立於美國之外得以與伊朗進行貿易的機制。這套機制，即「貿易交換支持工具（Instrument in Support of Trade Exchanges）」，或簡稱為「Instex」，註冊在法國，由上述3國外交官組成的監督委員會負責監督。

成立當月，Instex沒有融資任何貿易，機構只有1位工作人員，即德國商業銀行（Commerzbank）前經理費雪（Per Fischer）。

但人們對它如何運轉一無所知。

幸運的是，Instex有個先例：1950年至1958年間運行的歐洲支付聯盟（EPU）。

歐洲支付聯盟

二戰結束後，拜歐洲金融困難所賜，歐洲貨幣無法兌換成美元或彼此兌換。結果，它們無法用於融資或結算國際交易。也沒有替代品。特別是，歐洲國家幾乎沒有黃金和美元來進行國際支付。

為了貿易，歐洲各國不得不依靠雙邊協定。它們必須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地平衡貿易，實質上，這可以說是「以貨易貨」的貿易。

含蓄地說，不存在重塑歐洲貿易和支付的有效辦法。

1950年，很顯然這些困難拖累了歐洲經濟的恢復，並促使18個歐洲政府成立了EPU。

這個新組織將成員國的貿易赤字和盈餘匯攏在一起，透過將一國對一組交易夥伴的赤字與該國與其他國家的盈餘相抵消，EPU讓歐洲得以在不兌換貨幣的情況下，實現這個國家的多邊貿易結算。

EPU的先例

Instex與EPU有直接相似之處。

伊朗可以用它對一組歐洲國家的盈餘，來抵消它對其他歐洲國家的赤字。這樣做不需要美元信用，也不需要通過「世界銀行間金融通訊（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s , SWIFT）」來支付。

傳統跨境結算即透過SWIFT系統，受到美國的制裁威脅。

除此之外，EPU獲得了6億美元用於向對該組織整體存在暫時性貿易赤字的成員國發放貸款。不難理解，EPU理事會擔心這些信用的償還問題。

1950年，西德出現「信用耗盡（exhausting its credits）」的跡象，理事會組成了一個專家小組來研究問題。專家小組建議提高德國央行的利率、增加商業銀行準備金要求，並設置信用上限。採取了這些限制性貨幣政策讓德國貿易恢復平衡。

EPU獲得了成功。

同樣，Instex的影響是明確的。沒有理由認為伊朗和歐洲間的貿易要時刻保持平衡。當伊朗向歐洲購買商品多於它向歐洲出售商品時，必須通過信用來報償向伊朗出口的企業。必須有監督和調整政策確保這些信用得到迅速償還。

擺脫美國的歐洲

1950年之前，美國政府強烈反對成立EPU，正如現在強烈反對Instex。當時的擔憂是一種偏見：美國擔心歐洲國家會發現彼此進口變得容易了，但由於缺少美元，它們仍然不會從美國進口。

此外，美國官員擔心EPU會複製和破壞新成立的國際貨幣基金（IMF）的功能。

但在這一點上，雙方論述出現了分歧。

隨著冷戰的降臨，杜魯門政府與美國國會認識到歐洲復興的緊迫性，於是他們授權EPU使用3.5億美元的馬歇爾計畫（Marshall Plan）資金。

不管有沒有新冷戰，目前，美國並不準備幫忙歐洲的貿易結算計畫，但與1950年相反，現在的歐洲政府已有能力靠自己運行這類機制。有錢，而且能夠管理清算，未來會如何，歷史提供了指引（History provides guidance on how to get it done）。

（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How Europe Can Trade with Iran and Avoid US Sanctions》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