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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林頓

 

●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前資深分析師

2年多以來，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不僅對於世上的獨裁者讚不絕口，對美國的民主盟友不敬，還剛愎自用，想以快刀斬亂麻之姿解決北韓核武計畫。

不過，現在川普瘋狂的外交政策將自食惡果。由美國的情報機關就可見一斑，負責保衛國家安全的專家，正努力想讓總統了解他不想看到的現實。

美國總統與情報

1月，美國國會舉行了年度威脅簡報會議（annual threat briefing），之後川普發布了一連串的推文，文中質疑自家的情報官員，認為他們所提出的證據不可信。雖然這些推文一如既往內容幼稚，但是不能將其視為只是這名「幼兒總統（Toddler in Chief）」的無理取鬧。

When I became President, ISIS was out of control in Syria & running rampant. Since then tremendous progress made, especially over last 5 weeks. Caliphate will soon be destroyed, unthinkable two years ago. Negotiating are proceeding well in Afghanistan after 18 years of fighting..

— Donald J. Trump (@realDonaldTrump) 2019年1月30日

....Fighting continues but the people of Afghanistan want peace in this never ending war. We will soon see if talks will be successful? North Korea relationship is best it has ever been with U.S. No testing, getting remains, hostages returned. Decent chance of Denuclearization...

— Donald J. Trump (@realDonaldTrump) 2019年1月30日

...Time will tell what will happen with North Korea, but at the end of the previous administration, relationship was horrendous and very bad things were about to happen. Now a whole different story. I look forward to seeing Kim Jong Un shortly. Progress being made-big difference!

— Donald J. Trump (@realDonaldTrump) 2019年1月30日

川普喜怒無常，將直接影響情報體系的工作能力。

川普中傷情報官員的意圖難以忽視。不具名的白宮消息來源最近向記者表示，川普急於擺脫國家情報總監科茨（Dan Coats）。川普馬上將情報官員所提證據斥為「假新聞（fake news）」，這是向科茨傳遞重要的訊息：他的工作不只取決於工作表現，還取決於他願不願意聽命於總統。

當然，所有總統都會任命自己王牌特務，也會定期讓情報體系人事洗牌。

一般而言，向總統匯報或是就危險秘密行動給予建議的人選，將獲得最多的大眾關注。但是綜觀歷史，無形中形塑這層關係的因素對於如何運用情報單位有深遠影響，而且這層關係不限於總統對情報單位的個人看法。

舉例而言，（美國第37位總統）尼克森（Richard Nixon）與中情局的高階官員為敵，所以不讓情報單位知道他的戰略計畫。

同樣的，（美國第39位總統）卡特（Jimmy Carter）提出的競選承諾是讓美國軍隊從南韓撤走一個師的兵力，情報分析師就北韓的軍力提出估計數據，卡特便懷疑他們試想暗中破壞他的競選計畫。

至於（美國第42位總統）柯林頓（Bill Clinton），他只是單純對於間諜跟間諜的工作不感興趣。1994年，一架小型飛機在白宮附近墜毀，許多人打趣道，這是中情局局長嘗試要拜訪總統。

川普的新層次

但是川普對於美國情報機關的公開攻擊來到了新的層次（broken new ground）。

問題的開端也許是情報機關異口同聲，指出俄羅斯以網路戰跟政治戰把川普送入白宮。另外，情報機關一再反駁川普隨口對伊朗、北韓、伊斯蘭國及其他威脅做出的聲明，這讓川普更加視他們為眼中釘。

但是姑且撇開這些事件不談，川普當上總統時就對國安政策以及情報單位的角色抱持著根深蒂固的無知，也就是說美國特務人員的處境不會改善。

負責評估北韓發展的分析師，就跟其他負責監視其他威脅的同事一樣，他們的工作不是要批評美國政策或對決策官員下指導棋。他們的角色是要通盤考慮所有可得的情報，並評估在廣大範圍的戰略地區中，美國的潛在行為會有什麼後果。

但是川普對於美國情報官員的最新發現不滿，北韓最近重啟飛彈測試讓威脅再起，而且看來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根本無意放棄核武。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可說已看出川普意向的風向球，但是他對於這則新聞的回應是駁斥北韓的官方聲明，重申美方相信金正恩將放棄核武。

情報匯報內容的轉向

向川普報告真實情報的人員應該自我警惕，做好不會因為工作受到表揚的心理準備。畢竟，對北韓的分析一定只會不斷引來川普的怒火。

最近，在（越南）河內舉行的川金會（Trump-Kim Summit）無疾而終，朝鮮半島去核化的努力付諸東流。同時，金正恩藉此大幅提升了自己的地位。

由於國際對制裁（北韓）的聲量漸減，中國得以開始進行更多跨國貿易，這提供了金氏政權經濟命脈。金正恩也設法讓美國在朝鮮半島的軍事行動暫停，造成美國與南韓關係產生裂痕。

不管有沒有核武協議，南韓總統文在寅的政治前景都取決於他是否能夠進一步修復南北韓關係，同時撮合川普跟金正恩，讓兩人之間產生兄弟情（bromance）。

川普是否會對令他不滿的情報評估坐視不管仍是未知數。科茨及中情局局長哈佩爾（Gina Haspel）堅稱川普確實聽取了情報，也了解情況。但是這些聲明根本不攻自破，因為川普本人拒絕了每日匯報的需求，一再反駁有根據的事實，並駁斥反對他的觀點。

總統親自聽取匯報的次數已經降到每周2次，據稱，向總統匯報的內容已經開始轉以商業及貿易為主，以吸引他有限的注意力。

虧待情報人員的代價

然而，不管川普想不想要聽深度分析，科茨及其他特務人員必須堅持實施分析，確保情報評估在白宮議程中還是有一席之地。

川普懷有唯我獨尊（solipsistic）的世界觀，而且對情報官員感到反感，這對於其他國安政策相關人員來說是一記警鐘。

眾議員情報委員會主委希夫（Adam Schiff）曾在二次川金會前寫信給川普，信中提到：「我們感到困惑也備感焦慮，因為對於金正恩的行動、目標與意圖，情報機關的評估與政府的聲明之間有所差異。」

不管總統喜歡與否，美國的情報人員仍有義務必須將事實上呈，稍有怠慢，便視同虧待努力蒐集情資與實施評估的人員，尤有甚者，也等於讓美國國家安全遭受巨大威脅。

（翻譯：陳毅澂，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rump’s Counter-Intelligence Strateg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