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尼爾
● 英國前財政大臣
● 高盛資產管理前董事長
● 英國曼徹斯特大學榮譽經濟學教授
前一段時間人們問候我的時候,我總會開玩笑地回答說我一切安好,只要不談川普(Donald Trump)擔任美國總統、英國脫歐(Brexit),英國主要政黨的危機、以及曼聯(Manchester United)的糟糕表現就是了。
但最近,這類不幸狀況的清單已變得如此冗長,以致我連這個笑話都說不出口了。
現在還必須加上:香港的政治危機、日韓間已然擴大的外交及經濟爭端、印度政府撤銷喀什米爾地區(Kashmir)的自治(以及更廣泛的印巴緊張局勢)、還有南非執政黨非洲國大黨(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日益嚴峻的內部動盪。
更糟糕的是,就天氣而言這是一個特別難熬的夏天:歐美地區的熱浪有力地提醒人們,氣候變化對我們日常生活的影響日益增大。
此外,還有其他持續存在的全球不確定因素,從中東地區、普京領導下的俄羅斯、社交媒體衝突、再到抗生素耐藥性問題,總讓人有理由感到絕望。
如果是以前的正常時期,近期全球局勢發展的表現為急劇上升的風險溢價,尤其考慮到全球經濟成長已在2019年大幅放緩,但主要由於當前貨幣政策制定狀況,如今已不算是正常。
在此,人們不禁懷疑,川普是否一直將對中國額外關稅威脅的升級作為迫使美國聯準會降低利率的手段,畢竟在美國聯準會決定將利率調降1碼後不久,川普立刻在推特(twitter)發文就此大發雷霆。
在川普看來(也從市場看來),本次調降的幅度顯然不夠大。
我有時在想,川普是不是個類似龐德(James Bond)電影裡的反派大佬,一天到晚琢磨一個隱秘但又過分複雜的統治世界大計。
這麼形容他的大部分工作顯然沒有任何邏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外交政策上擺出的民粹主義(populist)姿態,可能是故意想誘使世界各地的其他領導人採取類似行動。
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對喀什米爾的舉措、以及日本與南韓對彼此的策略,似乎都直接來自川普的劇本。毫無疑問,全世界的政治家們無疑都在告訴自己,如果這種行為對美國領導人來說是可以接受的,那麼對他們來說也是如此。
相較之下,川普國內的政治邏輯則更加難以捉摸。
可以看出很大一部分,是為了凝聚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的選民基礎,但假若想贏得第二個任期,他需要收編更多的邊緣選民,但目前尚不清楚,他目前這種政策操作手法能否打動那些早就不支持他的選民。
與多位美國前總統一般,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經濟。
雖然美國的失業率仍低,但經濟成長周期已趨緩且變得日益脆弱,更甚者,美國經濟似乎與更廣泛的金融形勢(我指的是短期利率、債券收益率、股票價格、美元價值和房價)形成了單向關係。
如果這些金融形勢逐步惡化,美國經濟就將受影響,但如果它們變好放鬆,美國經濟卻幾乎不會受益。
目前仍無法得知川普及身邊顧問是否特別密切關注這些金融形勢,這些形勢迫切需要大幅改善,但川普對中國進口產品徵收額外關稅的威脅衝擊了全球市場(也包括了許多美國跨國企業的股票),同時導致美元匯率走強以致金融形勢更為惡化。
為抵消這一影響,美國的短期、長期利率都需要大幅調降,但可以肯定的是,金融形勢有一段時間確實因施加新關稅的前景、以及因此帶來的更高消費價格而有所放緩,促使投資者投入債券,進而抵消了美元走強和股市疲軟的緊縮效應。
在市場的日常走勢之外,川普有可能想把美國聯準會變為金融形勢的人質,尤其是如果債券收益率下降且收益率曲線反轉之際,這可能促使美國聯準會實施超出以往的更大幅度降息。
但進一步的貨幣寬鬆政策對減輕經濟風險的作用微乎其微,因為這些風險的來源並非貨幣政策的敏感與否。
此外,川普言行的不可測增加了出口商和其他長期投資決策者的風險,因此貨幣政策放寬的唯一途徑就是,讓消費者在經濟增長方面發揮更大的作用,不過消費已佔了美國GDP的70%,貿易戰正在推高消費價格,並可能為失業率上升製造機會。
這讓我腦中產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觀點:這10年和下一個10年的全球經濟增長將取決於中國(而不是美國)消費者。
在某種程度上美國(包括川普本人)都必須接受這個事實並視為機會,中國消費者的崛起有助於解決美國自身的許多經濟問題,美國絕不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原標題為《Trump’s One-Way Econom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