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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刻羽

 

● 英國倫敦政經學院教授

● 世界經濟論壇全球青年領袖

● 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博士

疫情期間並不是用來吹捧哪個國家的治理機制或方法比較好的時候，更不是爭奪全球主導地位的時機，與其慶幸他們減緩了國內新冠肺炎（COVID-19）的疫情，中國不如藉由幫助美國和其他國家，默默取得大家的信任。不過，這不能是出於利益考量，而應是出於道義上的援助。

2017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紫禁城歡迎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到來時，提到了紫禁城中外朝三大殿的名字都有「和」這個字，他強調了儒家的格言「以和為貴」。

現在應該是全世界最應該遵從此一想法的時刻，然而全球的兩大強權卻處於最糟糕的對立關係中。美國社會瀰漫著排華情緒，最近在中國頗流行的一句話也是「不對美國憤怒代表你不愛國。」

中美之間的緊張局勢變得嚴峻到好像只有地球被外星人攻擊才能緩解，或許從這個角度來看，新冠肺炎的疫情可以被當作正需要的這個攻擊，與其持續無濟於事的相互指責，中美兩國應該合作努力發展疫苗或治療藥物。

新冠肺炎的危機提供了一個可能的途徑，讓中美兩國可以從譴責走向和解。

尤其這次的疫情畀予中國難得的機會，可以藉此解決身為崛起的大國而難以取得美國或其他強權信任的困境。透過行動而非喊話，中國領導人可從道義上而非地緣政治的利益基礎上重建中國的國際形象。

因為全世界突然陷入公衛危機、經濟危機和流動性危機之中，許多經濟體都面臨著1930年代的大蕭條（The Great Depression）那般規模的經濟衰退，不僅僅是2009年的金融海嘯（The Great Recession）而已。

大蕭條帶來的一個重要教訓是，富裕國家的政府藉由諸如美國的《斯姆特-霍利關稅法案》（The Smoot-Hawley Tariff Act）和英國的《非常進口法》（Abnormal Importations Act）等措施引發了全球貿易保護主義（global protectionism），導致貿易和資本流動的急劇下降。

事實上，這種「各國只顧自己（every country for itself）」的政策一直以來都是全球經濟危機背後的元兇。

過去20年來每次的重大全球危機，屢屢提供了中國強化外交關係的機會。

美國總統布希（George W. Bush）和歐巴馬（Barack Obama）都稱中國是美國的主要競爭對手，但中國屢次扭轉局面，首先是2001年美國發生911事件後，中國合作制定了反恐計劃，2008年全球金融海嘯爆發後，中國協助刺激全球需求並安撫了金融市場。

同樣在歐洲主權債務危機（Eurozone debt crisis）期間，中國購買希臘、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債券，不只強化了和歐洲的關係，也增加了對歐洲的進口與投資。

透過領導全球對抗新冠肺炎的危機，中國可以從原本對美國防守被動的態度轉為開放積極，中國的領導人正好也了解當前面對的挑戰和機會。

首先，美國生產棉花棒、呼吸器、口罩和防護衣等醫院所需的產能有限，因此，中國可以提供物資和設備，分享新冠肺炎疫情的數據和臨床經驗。此外，中國也應確保醫材產線持續運轉，並抗拒誘惑，不要切斷輸出美國的藥品和維他命等必需品。

其次，中國可以成為全球需求的定心丸以及重要供給的來源，因為隨著中國準備結束封鎖政策，中國企業正在復甦。藉由穩定全球供應鏈，與盡可能確保商品流動，中國可以無聲地駁斥逐漸出現的「分離主義（decoupling）」此一說法。

對於當下新冠肺炎威脅到最近中美第一階段的貿易協定來說，這個做法尤其重要，儘管中國在協議的一部分裡，承諾2020年會在美國的服務業消費高達128億美元，不過這大部分本來是預計要花費於旅遊業的，如今當然難以達成。

此外，除了中國本身可能無法滿足國內部分商品的需求量之外，美國國內也有其他商品無法生產，因此會發生商品短缺，肺炎疫情則給兩國一個順水推舟的理由，阻止關稅進一步上調，給彼此喘息的空間。

第三，發展中國家通常會在全球經濟下滑時陷入困境，此時中國可以提供經濟援助。國際貨幣基金（IMF）缺乏現金，無法成為提供流動性的主要借款者。不過全球幾個主要的中央銀行大多會提供彼此拆款服務，要記得過去正是中國人民銀行在葡萄牙，阿根廷與埃及的金融危機期間給予協助，提供救助方案並承擔信用風險。

最後，當中國領導人抓緊機會與美國重建關係時，私部門也在互相合作。

美國和中國的醫療公司正在合作生產發送新冠肺炎的檢測用品，哈佛大學的科學家將與首先識別出SARS病毒的著名流行病學家鐘南山等中國研究人員合作，進行一項由中國房地產公司資助，為期5年、耗資1.15億美元的新型冠狀病毒研究計劃。

中國可以和世界分享的教訓，就是在交流關於新冠肺炎的危機時，速度、透明度、精準度和科學可信度至關重要。

疫情期間並非用來吹捧哪個國家的治理機制或方法比較好的時候，更別提要爭奪全球的主導地位，中國應藉由幫助美國和其他國家，默默取得大家的信任。

不過，不能出於利益考量，而應出於道義上的援助。

（翻譯：沈威宏，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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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Is This China’s Global Leadership Moment?》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