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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索德（Raj Persaud）

 

•  英國心理醫生

原本為了控制疫情所實施的隔離措施，可能會反向導致另一種感染率更高的流行病爆發：無聊到病態的程度，或作厭倦病（alysosis）。近期的研究指出，這可能會造成危險的行為、衝動的性格以及極端的政治立場。

如果人們愈把精神放在病毒可能帶來實質的打擊，是不是就愈低估疫情對心理健康的傷害，例如像厭倦的負面情緒所造成的影響？

許多心理諮商師相信，如果無聊的感覺根深蒂固，這個感覺可以成為一種稱作厭倦病（alysosis）的神經狀態。在歷史上，因為無所事事而感到的倦怠常與冗長乏味的工作上畫上連結。

相較之下，人們現在面臨生活一成不變的問題則一個罕見的情況，被心理學家稱為「休閒無聊感」（leisure boredom）。

因為許多人沒有經歷過這種無聊的感覺，他們可能難以招架。

嚴重的倦怠感被指出與許多問題息息相關，包括賭博、魯莽駕駛、自殘、酗酒、吸毒、憂鬱、自殺、思覺失調、偏執、攻擊行為甚至是殺人傾向。

2018年，《刑事鑑識科學期刊》（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s）刊登了一則研究，關於兩位學生的殺人動機。兇手16歲，住在愛德華州，並且在他們的同學身上捅了30刀。

研究總結，案件中的學生明顯地需要逃離倦態感並尋求刺激，這是在許多無論是合法或是異常的休閒活動中常見的元素。

倦怠早已不是新興的話題。

在《反基督》（The Antichrist）一書中，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寫道：「面對倦怠，即使是上帝也無法逃脫」。在經典小說《地下室手記》（Notes from Underground）中，杜斯妥也夫斯基（Fyodor Dostoyevsky）寫下：「當然，出於無聊沒有什麼是想不到的。因為用金針扎人也是出於無聊，但這都不算什麼。齷齪的地方（這也我自己說的），我敢說是恐怕到時候大家會以金針為樂。」

最新有關倦的心理研究發現，無聊的感覺容易驅使人們走向政治偏激、做出高風險的決定以及衝動行事。如果這些發現出現在一般家庭中，即使疫情趨緩，人們也可能會要面對徹底被改變的心理與政治局面。

二〇一六年，艾賽克斯大學（University of Essex）的提爾堡（Wijnand van Tilburg）教授以及利墨瑞克大學（University of Limerick）的伊果（Eric Igou）教授在《歐洲社會心理學期刊》（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中發表了一篇研究，名為《因為無聊而走向極端政治》（Going to Political Extremes in Response to Boredom）。

兩位教授指出，先前「外在威脅（existential threats）」被認定是促使選民擁抱極端政治的原因。舉例來說，那些強調外國人（和其他代罪羔羊）會嚴重危害社會的煽動者將恐懼植入選民心中。但這兩位教授發現，若給予人們極為無聊的工作並使其倦怠，會導致嚴重的政治立場兩極化。

研究指出，政治立場較激進的人會自稱自己對世界有更深的了解，即使他們對時事的解釋可能過於簡單甚至完全錯誤。所以，人們面對嚴重威脅時陷入的困境會驅使人們去尋找肯定性與一致性。

倦怠感容易使人們去尋找意義，這便可以解釋為何倦怠會造成政治立場轉移。

這個說法意味著目前的疫情是一個「雙重打擊」，正在把世界各個政治立場推向極端。新冠肺炎除了造成隔離、流感般的症狀和死亡，由於疫情造成大批人口無聊、厭倦，這個病毒更嚴重地威脅人類的存在。

在最近的一項研究中，紐約新學院大學（The New School）的威爾遜（Gillian Wilson）複製了提爾堡和伊果兩位學者的發現，發現當人們感到無聊，政治立場也會走向極端，但是她發現無聊引起的極端主義發生在保守派，而非自由派之間。

研究結果有趣的地方，是它或許能解釋川普和英國首相強森（Boris Johnson）等右翼領導人的支持率為何會增加，並且可能鼓勵他們奉行更加獨裁的政策。確實，這種大型的流行病可能會導致大規模的政治狂潮。

發表在《行為決策期刊》（Journal of Behavioral Decision Making）的最新研究也指出，容易感覺無聊的人在財務、道德、娛樂以及健康和安全方面願意承擔的風險更大。

進行研究的3位學者提爾堡、伊果和艾森納（AyşenurKılıç）表示，風險承擔的能力提高可能是由無聊時自我控制能力下降所致。更多有關風險承擔能力升高的證據可以在《社會心理學》（Social Psychology）中，一項由提爾堡、伊果和莫尼漢（Andrew Moynihan）發表的研究裡找到。

這項研究或許可以被視為一個警告：告訴人們待在室內並遵守其他防止病毒擴散規範可能會使人們過度無聊並適得其反。

無聊的人更有可能從事危險行為，無論是違反法律，或是冒險健康危險行事。

不管是否意識到，人們會度假的關鍵原因是：環境變化可以治愈倦怠的感覺，但在可預見的未來，人們無法這樣療癒身心，甚至無法透過出門來改變週遭的環境，世界各地的獨裁者可能已為即將到來的支持感到高興。

（翻譯：陳悅翔，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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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The Boredom Pandemic》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