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報 Up Media

馬榮恩

 

● 美國大學貝魯特分校資深研究員

隨著各國政府採取嚴格的社會隔離措施（social-distancing rules）來因應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武漢肺炎），這些措施的執行長度可能會引發激烈的辯論。

許多經濟學家和心理學家警告，長時間且不具法律效力的居家隔離會損害人們的財務和心理健康，但流行病學家又辯稱，保持區域封鎖將有助於更快地減緩疫情。

明智的決策者在制定此類措施時，應該考慮這兩種觀點。

幸運的是，有大量關於人民如何遵守政府法規的研究。首先，人們需要了解法規才能遵守，如果人民認為某條規則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實質或非實質的傷害，那麼他們將更不願意遵守該規則，這就是為什麼政府有時會使用經濟鼓勵措施或懲罰措施來改善遵守情況。

但是，除非針對的群體真的能夠遵守法規，否則軟硬兼施的獎逞手法將行不通。

目前針對疫情前所未有的封鎖政策包括自願性的自我隔離，到對違反規定者可能的罰款或監禁等措施，這些都是在考驗全體人民可以遵守嚴格的政府措施到什麼程度。

畢竟，在許多國家，將人們關押在家裡是一種合法的監禁形式，並且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在法國、義大利，西班牙以及其他地區，已有成千上萬的人違反了封鎖禁令，促使政府實行更嚴厲的懲罰，但是儘管大多數人願意在短期內遵守自主隔離規範，不斷增加的財務和精神壓力最終會削弱他們的配合度。

因此，如果政策制定者希望隔離的規範可以在流行病學家認為必要的時間內有效地執行，那麼在設計防疫措施時，需要採用不同學科的方法，尋求心理學家、經濟學家，尤其是科技專家的幫助。

為了讓人民對法規的配合度達到最高，隔離措施引發的精神疾病和情緒困擾所累積的社會成本，嚴重度不得高於防疫所要防止的禍害。

舉例來說，德國、英國和比利時目前區域的封鎖措施允許人們出門散步或慢跑，但禁止兩個人以上的公眾聚會，人們或許能容忍這種措施一兩個月。

相較之下，法國、義大利和西班牙的完全封鎖政策可以執行的時間非常短。

在封鎖機制內加入健康的元素可以提高人們長期應對和遵守規則的能力，從而給予政府更多時間建立對抗病毒的必要措施，長遠來看，這樣的規定甚至可能鼓勵民眾以及企業培養更好的習慣。

雖然貿然地放寬隔離的規定很不負責任，但完全的封鎖區域（包括禁止所有戶外活動）可能會適得其反，因為它增加了人民和政府為了遵守法規造成的心理和經濟成本。

人們的耐心漸漸耗盡，尤其當財務陷入困境時，執法成本將上升。

然而，在遵守防疫隔離措施的同時，仍然可以進行許多經濟活動，特別是那些運用到專業或半專業技術的勞力活動。

加拿大的魁北克省（Quebec）和安大略省（Ontario）已採用了這種方法，他們使用的措施結合了可行的經濟和社會活動，同時保有嚴格的社會隔離措施。如此一來，政府可以協助提高目標社區的財務和心理復原力。

鑑於隔離政策對窮人的負面影響遠大於對富人的不利，且此種影響看似將持續許久，這種政府措施尤為重要。

此外，對於發展中國家大多數的人來說，待在家裡意味著沒有收入。

這種群體的人十分脆弱，因為遇到財務困境將很難脫困，他們也因此極有可能違反阻止疫情擴散的隔離措施，政府如果面臨巨大的反彈，其實也幾乎無能為力。這為全球衛生帶來了額外的風險，在有效的疫苗問世之前，大規模的快篩（rapid testing）在較貧窮的國家將有助於對抗病情。

因此，現在要抑制新冠肺炎疫情擴散，需要許多其他的干預措施。

從生產足夠的呼吸機和其他醫療設備供加護病房使用，到在各地提供準確的診斷和有效的治療方法，儘管研發工作需要時間，但各國政府已掌握足夠的科技技術，包括GPS、無人機、大數據和各種行動技術等，可以監控和執行智能型的社會隔離規範。

實際上，人類擁有在城鎮創建臨時指定的「零病毒區（Covid-19 Free Zones）」所需的所有技術，並且限制區域的人士進出，可先在政府和醫療機構周圍設置這樣的區域，然後逐漸擴展到整個城市。

長時間禁止所有的戶外活動是最不具創新的解決方案。

這種作法不僅會導致心理健康問題，還有可能引發身體疾病、家庭暴力和家庭破裂。此外，如果主張禁止安全的戶外活動是為了降低人們觸犯更嚴重法規的風險，那就是違反法治本身。

刑事制度的存在正是為了保護我們的自由，而非先發制人地懲罰所有人。

隔離的規則應該是隔離違法人士，而不是隔離一般民眾，社會隔離不應代表被拘留在家。

因應疫情全面的進行區域封鎖現在可能像是一種集體在謹慎和負責任的行事，但是持續的時間愈長，這愈像因為少數人群違反規定而逞罰集體的人民。這種嚴厲的措施有可能削弱民眾士氣，使遵守其他規範變得更加困難。

（翻譯：陳悅翔，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How to Design a Lockdown》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