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的憂愁罩台灣,不知何時才會散去。(資料照片/張哲偉攝)
去年底禽流感蔓延全球,造成蛋雞的大量死亡。疫情與俄烏戰爭引發的通膨,進一步擾亂雞蛋的供應鏈。各國的雞蛋供給減少,蛋價也大幅飆漲。
今年初,美國的雞蛋零售價大幅飆漲,每盒將近五美元。超級市場紛紛貼出公告,每位消費者限購兩盒雞蛋。儘管如此,超商的雞蛋貨架仍被消費者掃除一空。
大約二月時,雞蛋漲價的新聞與缺蛋的照片充斥各種美國媒體,但內容不是指責政府失能或要求官員下台,而是解釋缺蛋與漲價背後的原因。
除了解釋缺蛋的原因,美國媒體也建議消費者減少雞蛋的消費,還提供了替代性的食物清單,幫助消費者維持蛋白質的攝取量。
更重要的是,美國媒體進一步解釋雞蛋供應鏈的運作。在禽流感爆發之初,蛋農大量撲殺蛋雞,同時也增購幼雞補充。根據業者的預測,缺蛋現象會在六個月後獲得紓解。
果然在今年八月,美國已不再缺蛋,售價也跌回原來的水準,每盒兩美元左右。超商早就撤除限購的公告。
一場缺蛋的風波就這樣消失於無形:消費者沒有恐慌;蛋商沒有趁火打劫;媒體沒有灑狗血;政客沒有噴口水。整個美國社會如常運作。
禽流感也光臨台灣,造成雞蛋產量短缺一成。若台灣的消費者平均每月食用三十顆蛋,只要減少三顆蛋的消費,缺蛋風波在六個月內也會自然消失。
事實不然!
今年一月,媒體大量報導日本的蛋價比台灣低,根據的是台灣遊客在日本拍攝的單一超商照片。媒體開始灑狗血,刻意捏造台灣人活不下去的慘狀。
三月間,媒體開始密集報導缺蛋的現象,宣稱超商全面性的缺貨,佐證是被搶購一空的超商貨架。媒體甚至讓消費者現身說法,宣稱跑了多家超商都買不到雞蛋。
就在此時,唯恐天下不亂的政客開始噴口水,矛頭指向農業部,把缺蛋的問題扭曲成執政無能,要求農業部提出解方。
就在政客噴口水的當下,媒體也開始報導消費者搶蛋的新聞。賣場大排長龍搶蛋的照片,大量出現在各大媒體。
從消費者恐慌搶購雞蛋的畫面,蛋商看到了暴利的機會:囤積惜售。儘管蛋農如常出貨,超商的貨架卻看不到雞蛋。
要求農業部長下台的聲音終於出來了。政府對缺蛋現象的解釋,無良政客充耳不聞。親藍媒體繼續灑狗血,企圖激發民怨。
在有理說不清的情況下,農業部決定從巴西進口雞蛋,藉此制約蛋商的囤積。農業部開始釋出巴西蛋之後,蛋商恢復正常供貨。缺蛋的現象消失,蛋價也跌回正常水準。
在蛋價回穩之後,農業部停止釋出進口的雞蛋,以免價格崩盤傷害蛋農。最後進口的一批巴西蛋來不及釋出,就因為過期必須銷毀。
從任何角度看,農業部的干預成功化解這場缺蛋風波:蛋商停止囤積;市場不再缺蛋;消費者不怕缺蛋;蛋價也恢復正常。
問題是,藍營政客與親藍媒體不願縮手!
針對農業部銷毀的過期巴西進口蛋,泛藍陣營開始炒作「浪費公帑」與「食安危機」兩個假議題。
所謂的「浪費公帑」,其實是農業部幫助消費者省錢。農業部銷毀的過期進口蛋,數量大約是兩天的市場供應量。相對於消費者享受的蛋價下跌,公帑的浪費微不足道。
所謂的「食安問題」根本就不存在。等候銷毀的過期進口蛋存放在倉庫,沒有流入市場的風險。何況雞蛋是否過期,消費者用肉眼與鼻子就可判斷。
「浪費公帑」與「食安問題」的惡質操作,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無力辯駁的情況下,農業部長陳吉仲宣布請辭。
從一月到現在,我在美國與台灣之間三度來回。我在兩個社會都經歷了缺蛋危機,但我看到的是兩個強烈的對比:
美國:缺蛋現象出現後,媒體完整解釋背後的理由。因為消費者的理解,蛋商無從趁火打劫,政客也無法見縫插針,政府更不用插手市場機制。六個月之後,缺蛋問題自動消失。
台灣:缺蛋現象出現後,媒體刻意誇大問題,引發消費者的恐慌,蛋商趁機囤積漲價,讓政客有扭曲抹黑的素材,最後政府被迫插手市場運作。原本會自動消失的缺蛋問題,讓台灣社會內耗了九個月!
我不禁感嘆:「蛋蛋」的憂愁罩台灣,不知何時才會散去!
※作者為美國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