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柯文哲在周刊專訪中將舊議題新炒作，提出一個類似立法委員選班長的方式產生2024新閣揆。這種作法，不要說半總統制、內閣制的國家聞所未聞，連民眾黨自家第九名提名人劉書彬（東吳大學副教授）會不會同意，都很可疑。柯文哲混亂的憲政觀念、發明新論述的恣意和權謀，恰恰跟成立聯合政府所需要的黨際協商談判不符。柯不斷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新政治，卻是讓內閣尊重國會、政黨政治等憲政運作都亂了套。

聯合政府在台灣政壇是個熟悉的陌生人，在半總統制、內閣制國家，其實很常見。在97憲改後不到三十年的年輕憲政，尚未出現並不奇怪，也不表示背後沒有通用的學理、原則要遵守。其實柯文哲一定明白，因為民眾黨提名不分區第九名，東吳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劉書彬，在1115兩黨協商結論前後有兩篇公開媒體投書，一篇在10月31日詳述籌組機制、另一篇在11月20日呼籲，即使聯合競選無法成局，要暫時畫上休止符，仍不排除未來再合作。另外，劉副教授也對梅克爾聯合政府有深入研究，早有學術專著。特別是細讀10月31日<籌組「聯合政府」的必要機制和進程>，再對照觀察1030、1115兩次國民黨民眾黨對合作達成階段性結論，柯文哲絕對有把劉副教授的學理知識和論述，當作其政治方略的參謀；將其提名不分區立委，也是在跟社會宣示採納了這種論述。26日專訪的說法，卻完全背棄了聯合政府背後的憲政學理！

聯合政府是黨對黨合作　絕非立委圈選班長

專訪中柯提出馬英九、陳水扁、蔡英文各提2名，把名單送給立法委員，用圈、叉、三角遴選；又說在北市府時期政府經驗不是黨對黨合作產生，若在中央採用會想要入股任閣員的人多的是。真教人不知從何批判起？這是跟哪個國家學的聯合政府？全台灣有哪一位對聯合政府有研究的法政學者（當然包括劉副教授），可以忽視自己的學術聲譽來背書這種「創意」？劉副教授在10月31日一文，區分選前政黨辯論確認合作定位、對政見及競選達成合作、政府人事分配原則、聯合政府可能有倒閣危機等爭端處理機制—由總統府、執政黨們、行政院、立法院黨團首長籌組「聯合政府協調委員會」、執政聯盟的政黨將上述方向簽署納入「聯合政府意向書」…等多階段。

由此可以非常明顯看到，參加聯合政府，一定是要聯盟的成員，而聯盟是黨際談判產生的。柯專訪說馬、扁、英各提2人，2024新國會時這三個人都沒有政黨領袖的身分，是憑甚麼提名？照柯的說法，閣揆依立委圈選，而非從執政聯盟產生，連聯盟的政見都不知道，更無從依據參與聯盟各政黨同意的政見，分配內閣席次，這樣的政府，又是代表誰？日後聯合政府內政黨有爭端，得要破局下車時，能請這位圈選閣揆下台嗎？這位圈選閣揆又能指揮得動「入股」的閣員嗎？

沒有擔任政黨領袖能力　如何談執政聯盟？

柯不會不清楚，那為何如此呢？恐怕是在藍白政黨協商的痛苦漫長最後搞砸（多虧他本人的貢獻）後，「正常版」的聯合政府玩不起來了──無論政治立場，各界恐怕對這樣一位政黨領袖，都不會有足夠信心去談判，所以，只好講點「變形版」的。反正，柯粉對柯文哲發揮創意，不批評沒立場、亂了套，而是讚其「敢講真話」，這已經是民眾黨義勇軍日常了。柯屢屢違背自己提倡聯合政府，迷惑操作接連不斷：例如其一，柯為了拉抬新邀入黨的黃國昌，說民眾黨5個立委加起來都沒有黃厲害，形同否認自己政黨的成績。11月17日民眾黨團記者會上，賴香伶就表示不承認這種說法。重要從政黨員公然衝突，暴露出柯低下的領導力。

其二，兩黨協商共識後，柯解釋自己簽下「民眾黨主責監督制衡」，是想要分配NCC、法務部等五個內閣閣員，但凡有憲政常識，都會知道，怎麼可以把身為獨立機關的NCC當作內閣席次分配？法律明定的任期保障與提名機制，柯可以隨意破壞？其三，黃國昌公開了他與柯文哲合作會談的摘要，強調黃不介入黨務、不參與糾紛──宛如是個局外人。若柯推黃當法務部長，那在聯合政府裡面，黃國昌是民眾黨，還是代表他自己？所有民眾黨推派參加聯合政府的閣員，究竟是代表民眾黨，還是代表個人？不斷演變之下，柯文哲連自己提倡過的理念、自己請來的不分區提名，都可以論述不自洽，誰還會敢跟民眾黨談合作？

妄想左右逢源　恐傷聯合政府憲政法理

2024國會新局的席次，民眾黨很有可能成為左右逢源的關鍵少數。國會新局無論由藍或綠主導籌組執政聯盟，可能都須與白營合作，白營又毫無誠信混亂不堪，讓任何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在跟誰談聯合政府。這是不是硬逼者國家，又走回少數執政的老路？

治國是大事，需要符合多數統治的原理原則，在聯合政府運作下，政黨領袖更要自證有政治能力促成談判成局。柯文哲可以在義勇軍裡面、請來辦座談會的學者裡取暖，聽人家誇他是如何與眾不同。但是，聯合政府議題是柯自己炒作的，劉書彬副教授也是民眾黨自己請來的，除了在同溫層取暖之外，好歹也對自己政治言行負點責任吧！這樣亂弄的聯合政府，除了口嗨之外，少數統治衍生的問題，是一個也解決不了！

※作者任職於公家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