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跨越種族文化籓離 台灣婦產科醫師王伊蕾遠赴阿富汗接生

陳品潔 2021年10月01日 18:00:00
台灣婦產科醫師王伊蕾遠赴阿富汗替當地婦女接生。©MSF

台灣婦產科醫師王伊蕾遠赴阿富汗替當地婦女接生。©MSF

無國界醫生 更多無國界醫生(MSF)是一個獨立的國際醫療人道救援組織,致力為受武裝衝突、傳染病、流行病和天災影響,以及遭排拒於醫療體系以外的人群提供緊急醫療援助。 位於阿富汗霍斯特省(Khost)的醫院中,一個月可以接生兩千個寶寶,相當是一整個台北市的新生兒。即使自8月神學士掌權以來,他們堅守崗位、努力並未停滯,每天仍有50個到60個寶寶誕生在這間醫院裡。

 

時光回到三十多年前,在王伊蕾就讀陽明醫學系時期,就已注意到國外服務的機會。礙於公費生身分,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王伊蕾談到:「時間飛逝之下,我也不知不覺在完成了結婚生子的階段,小孩也已長大成人。偶然無國界醫生有婦產專科醫師的需求。過去我一直以為,主要缺乏外科、骨科等醫護人員,沒想到我的專業也派得上用場,可以奉獻接生與母嬰照護的專業知識。」

 

無國界醫生在阿富汗霍斯特的醫院,2012年成立至今將近10年,提供免費和高品質的婦幼照護,以減低省內產婦死亡率,也是該組織在當地最大的醫院。©Vivian Lee/MSF 

 

王伊蕾服務的醫院,也是當時在海報上看到、位於霍斯特省(Khost)母嬰親善醫院。她談到,即使以非營利組織的名義進入阿富汗,過程也不容易。不是所有國家的海關都能認識到台灣的護照,也因為文件問題,在杜拜轉機險些就不能通關。

 

龍鳳胎媽媽「手餵兒子、遺忘女兒」

 

阿富汗數十年來女權進步許多,女性可以在外求學上班,然而,比起台灣,男女之間仍存在巨大的鴻溝。

 

有一幕讓王醫師相當感慨。剛生完龍鳳胎的媽媽,親暱地兒子攬在懷裡餵奶。女兒卻隨意棄置一旁的地上,存在彷彿被淡忘。

 

不只是與當地民眾的言談,若對同樣屬於前來支援的男性醫護或工作人員太過靠近,就會立刻被架開,被警告「不可以、這樣不對」,兩性有相當大的隔閡,女性地位低下的觀念仍深植人心。

 

無國界醫生在阿富汗霍斯特的醫院。©Kate Stegeman/MSF 
比利時婦產科醫師Severine Caluwaerts在阿富汗霍斯特的醫院與母親對話。©Najiba Noori 

 

此外,女嬰被棄養是時常發生的狀況,許多志工家中收容了1位到2位女孩,也積極聯絡其他非營利組織以尋求協助。

 

轉瞬之間決定母子命運

 

台灣擁有豐富的醫療資源,不少學子視醫學院為最高殿堂,積極投入相關行業。不同於台灣,阿富汗的醫護人員與設備相當稀缺,也無法相互轉診或支援。

 

王伊蕾認為,自己肩負著重責大任。很多時候,孕婦的生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上,幾秒之間,就有可能影響了媽媽與寶寶的性命。她搶救過,也見過母子的生命跡象,在懷中一點一滴地流逝。

 

能夠讓寶寶與母親都平安度過分娩,醫護人員肩上的重責大任。©Andrea Bruce/Noor Images(上圖)©Kate Stegeman/MSF(下圖)

 

為了順利讓「母子均安」,並不留下後遺症,王伊蕾所學的專業與執業經驗尤為關鍵,知道如何處理頭卡住產道、胎位不正等狀況的特殊手法,也能藉此扭轉一個家庭的命運。

 

那顆早已融化的牛奶糖

 

在台灣,婦產科醫師常常收到嬤嬤的滿月蛋糕或油飯。當地的媽媽普遍家境貧窮,王伊蕾還是能被滿滿的感謝之意所圍繞,跨越了種族與語言隔閡。

 

有一個媽媽在生產時身體出現嚴重裂傷。在診治後成功縫合。後來這名媽媽掏出厚重衣服中早已融化的牛奶糖,作為珍重的感謝禮物。

 

無國界醫生在阿富汗霍斯特的醫院。©Andrea Bruce/Noor Images

 

「平時不太愛吃甜的我,當著她的面前吃了這份禮物,口中融化的甜膩滋味,至今仍難忘。」

 

她提到:「另一次在查房時,一位媽媽見到我不由份說把我擁入懷裡,口中激動地說了許多話,我猜想可能是謝謝與願阿拉保佑的話語。」

 

「每隔一兩年就生一胎」

 

阿富汗沒有坐月子的風俗,且家裏還有好幾個小孩嗷嗷待哺,農地、牛羊也迫切需要人手照顧。多半媽媽在生產後的半天內就離院回家了。

 

當地家庭擁有6到8個小孩不在少數,孕婦從10多歲到40多歲不等。婦女每隔一到兩年就生一個小孩,身體的營養被嚴重掏空,看上去比台灣同齡女生多了十幾歲。

 

儘管在阿富汗只待了短短只有三個多月的時間,王伊蕾希望有一天他們的婦女擁有「計畫生育」的概念,有意識地控制寶寶數量,並讓兩個產期之間存在更長生育間隔。

 

無國界醫生在阿富汗霍斯特的醫院。©Andrea Bruce/Noor Images

 

王伊蕾談到:「醫療工作需要非常長期的時間累積,你甚至都不一定有機會看到自己的工作成果,但還是得做下去,因為能帶給別人的影響,最終會是很深刻的。」

 

在阿富汗期間,儘管得隨時待命,常因人手不足而忙得暈頭轉向,回首這一切,王伊蕾對自己的付出感到滿足。

 

 

「醫療工作需要非常長期的時間累積,你甚至都不一定有機會看到自己的工作成果,但還是得做下去,因為能帶給別人的影響,最終會是很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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