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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拉曼尼

●印度政府前首席經濟顧問

●哈佛甘迺迪政府學院訪問講師

 

費爾曼

●JH諮詢公司董事

2018年9月，我們為文指出中國的經濟與外交政策有違經濟與地緣政治的「法則」，並警告這種情況無以為繼。

自那時起，我們的預測成真，也讓我們顧慮加深。

中國經濟走下坡

因為中國政府對經濟無所不在的掌控（更廣泛地說是對社會的控制），所以中國近來都能以獨一無二的進程發展。但是好景不再，中國的國內債務已近乎無法償還，國內投資水準已衰退到收益遞減的地步，並開始轉為負數。

再加上中國實施的政策包括嘉惠出口、扶植「國家重點企業（national champions）」、將外國科技挪為己用，種種舉措已跨過西方國家所能容忍的底線，其中又以美國為最。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一帶一路計畫（Belt and Road Initiative）」正是名符其實的「帝國擴張（imperial overreach）」。誠如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豪斯曼（Ricardo Hausmann）最近指出：一帶一路計畫中，不僅中國政府所貸出的金額遠遠超過參與國家所能負擔的借貸額度，而且借款規定還漸趨嚴苛，甚至稱得上是高利貸。

2018年9月，我們認為中國經濟表現將不可避免地走下坡。就算中國並非經濟全面崩盤，我們還是認為中國幾乎必會面臨經濟成長急速趨緩以及匯率重貶。

自那時起，這則預言越來越可能成真。

全球經濟成長及出口衰退，跟2018年第4季6.4%的成長率相比，中國經濟將更進一步趨緩。中國從80年代到近期兩位數的成長率，現在看起來猶如癡人說夢。

西方賭錯了

中國政府為因應全球經濟趨緩，決定要放寬私人及政府借貸管制。但是這種政策只會惡化中國的債務狀況以及過度投資問題。誠如那句朗朗上口的中文成語：這猶如「飲鴆止渴」。

就算沒有這些宏觀的發展成果，因為中國的經濟成果有違發展經濟學裡有憑有據的常規，所以也不會永存。

經濟學家諾斯（Douglass North）、阿齊默魯（Daron Acemoglu）、羅賓森（James A. Robinson）等人的研究都已顯示長期的經濟發展依靠的是強健的國家機構以及開放的政治系統，這些因素對於鼓勵競爭、穩固投資人信心、帶動經濟的活力與創新至關重要。

上圖中，上升的黃色斜線代表政治與經濟發展的正向關係。中國作為這種穩定關係的例外格外顯眼，一直以來都是這個理論的漏洞。中國的政治系統封閉，不應該變得像現在這樣富庶。

1990到2000年，西方國家賭了一把，認為中國將步上正途，並走回常軌，讓政治機構走上民主開放（圖中藍色虛線箭頭）。在實務層面，這把賭注轉變為西方國家的政策，他們幫助中國崛起，美國企業將製造部門轉移到中國。

但在習近平執政下，中國反而更加封閉（圖中紅色箭頭）。

美國經濟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資深合夥人拉迪（Nicholas Lardy）在新書中指出，中國經濟走上了回頭路，從私部門導向的成長模型（private-sector-driven growth model）變回以國家資本主義（state capitalism）為主。

換言之，系統政治與經濟的變化讓中國離常軌更遠，也因此讓中國正常化的機會將更有可能是源自於經濟表現大幅衰退。至於這種修正何時會發生，無人知曉。但是中國越是違背經濟發展的規律，就越有可能發生。

貨幣升值引發通貨緊縮

不幸的是，隨著中國經濟表現衰退將引發人民幣重貶，隨之在全球引起波瀾。事實上，中國自身可能會壓低匯率以促進出口，因為內需（特別是投資）也必然因此下跌，這種貨幣政策也可做為緩衝。

若事態演變至此，將有一波海嘯席捲全球貨幣。

其他幾個亞洲強國也會壓低本國貨幣匯率，以保持競爭力，歐美將會因貨幣相對升值，引發嚴重的通貨緊縮（deflation）。

讓我們以古鑑今，在1930年代，美元及英鎊在4年間貶值了約40%，法國法郎與德國馬克則大致持平（以兌黃金價值計算）。如同1929年經濟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前夕的英美，會受人民幣衝擊的各個亞洲經濟體佔了世界貿易約30%。

牽一髮動全身

雪上加霜的是，跟30年代相比，現今的全球經濟更仰賴貿易。

2017年，貨物出口佔了全球GDP的20%至25%，1929年時只有8%。這也就表示亞洲貨幣風暴對全球的影響將比30年代時美元與英鎊貶值來得劇烈。

因此，中國貨幣衝擊為患可能更烈於30年代時的貨幣競貶，那個人類史上經濟最黑暗的時期。

無論如何，中國就算繼續罔顧總體經濟、地緣政治及經濟法展的「法則（laws）」，仍會加速她返回常軌的步伐。此情此景發生時，世界最好做足準備。

（翻譯：陳毅澂，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The Coming China Shock》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