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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寧

 

●德國艾伯特基金會國際政治部主管

如果當前民調趨勢持續下去的話，下任德國總理很有可能將是綠黨（the Greens）聯合創始人哈貝克（Robert Habeck）。他的政黨在最近的民調中已成為德國最強大的政治力量，幾周以來，哈貝克本人也成為德國最受歡迎的政客之一。　

綠黨支持度獲得劇升有多個因素，最主要的是德國公眾對由基督教民主聯盟（CDU）、其巴伐利亞姊妹黨基督教社會聯盟（CSU）以及社會民主黨(SPD)所組成的執政「大聯盟（grand coalition）」日益失望。　

（2018年）12月接任德國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出任CDU黨魁的卡倫鮑爾（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一直在強調她的保守歷史紀錄，試圖恢復CDU的支持度。但這位CDU之星越跌越深，最新民調表明，只有13%的選民認為卡倫鮑爾是總理的合適候選人。

SPD的情況更加糟糕。

繼在5月的歐洲議會選舉中慘敗之後，該黨目前由三位臨時領導人一同領導，毫不奇怪，只有少數德國人認為大聯盟能夠撐過未來幾個月。

在執政大聯盟分崩離析的同時，也崛起了兩個政黨，即綠黨和右翼民粹主義的德國另類選擇黨（AfD）。

綠黨成立於1980年，最初是和平主義環境運動，現已重新包裝為文化上自由、經濟上務實的城市中產階級的天然政治家園。

綠黨新近得勢要歸功於2位領導人哈貝克和巴爾波克（Annalena Baerbock）。

他們都屬於綠黨的「務實」派（而非由環境強硬派組成的「基本教義」派），兩人自2018年開始聯合領導以來，哈貝克和巴爾波克悄然改變了綠黨「禁令之黨（party of prohibitions）」的傳統形象。該黨的獨特主張例如職場全素食自助餐廳、提高燃料價格2倍等，基本上已難覓其蹤。

此外，在綠黨轉向中間派的同時，中間派也轉向了綠黨。曾經激進的綠黨要求（退出核能、同性婚姻合法化等）現已成為政府政策，完全與主流觀點一致。

類似地，在經歷了酷暑熱浪和強調氣候變化威脅的全球示威之後，大部分德國選民現在認為，這是政治議程中最重要的問題。當然，綠黨多年來一直這麼說，也因此在問卷調查中大獲全勝。調查是這麼設計的：“＝哪個政黨擁有對未來問題的最佳答案？

還有哈貝克本身。他浸淫政治逾10年，但被廣泛認為是一名反政客（anti-politician），能夠將個人魅力與誠實直白結合在一起。他擁有哲學博士學位，出版過小說和童書，翻譯過多卷詩歌（其中許多是與妻子合作）。他還支援進步型愛國主義（德國的敏感話題），因此不屬於正統左派，這讓他在中間派選民中變得更加可愛。

在哈貝克突然竄紅的背景下，部分主流媒體人物已將他貼上「德國的下一個甘迺迪（Germany’s next Kennedy）」的標籤。但把他和法國總統馬卡洪（Emmanuel Macron）相比更加合適。

和馬卡洪一樣，哈貝克捕獲了熱情的選民票倉的想像力，填補了政治建制派留下的意識形態真空。兩人的風格和實質不盡相同，但對歐洲一體化、多邊主義、移民和氣候變化的觀點相似。

此外，兩人都以自己的方式進行極化。

自2年前成為法國總統以來，馬卡洪的支持度大幅下跌。除了橫掃巴黎和其他城市的「黃背心（gilets jaunes）」示威外，2/3的法國選民現在表示對馬卡洪的表現不滿。

馬卡洪以慘重的代價領教了，贏得選舉和贏得政治爭論不是一回事。德國綠黨應當引起注意，特別是考慮到其一些政治雄心仍不清晰的情況下。該黨尚未在大量外交政策和國內問題上拿出令人信服的立場，這些都是未來德國政府必須解決的。

掌權後，綠黨可能因此面臨馬卡洪式的困境：妥協日程，這有可能疏遠票倉，或者推動深刻的改革，這有可能導致群眾反彈。

平心而論，德國和法國有所不同。失業率仍然很低，大部分德國人也滿意於經濟狀況。但有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間的極化正在加劇，綠黨的環境和能源方案的高昂的社會成本可能面臨頑固抵抗。AfD正靜候機會利用群眾不滿，綠黨在最近的民調中的有利地位絕非理所當然。

無論如何，綠黨政府將面臨自身支持者和廣大群眾反對，取決於它選擇那條路。成功與否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執政夥伴，如果對綠黨的支持能夠持久，綠黨必須選擇組成左傾聯盟還是轉向中右翼的CDU/CSU。

假設這一選擇無法避免，那麼不僅綠黨需要做選擇，他們的選民和其他黨派也必須做出選擇。哈貝克可能會欣然就任總理，但很難預測他必須接受怎樣的執政聯盟，以及他需要治理怎樣的國家情緒。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Germany’s Green Wave》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