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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勒尼

 

• 印度前國安會顧問

• 現職為印度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戰略研究教授

• 主要研究領域為亞洲政經局勢

•著有9本專書，包括《亞洲神力：中國、日本與印度的崛起》、《水資源、和平與戰爭：面對全球水危機》等

新型冠狀肺炎（COVID-19，以下簡稱武漢肺炎）蔓延全球逾百國，造成國際社會動盪、大規模經濟損失，數萬人染病且上千人死亡，始作俑者就是起初隱瞞疫情的中國。

中國本來就是全球藥品主要供應國，現在竟裝得一副上道大方的模樣，彷彿維持原料藥（active pharmaceutical ingredients，APIs）與醫材出口好棒棒，全世界都該感激涕零。

自武漢出現首例新冠致死的臨床實證起，中國當局便開始掩蓋疫病長達數週，更打壓甚至扣留通報案例的人。中國的作法是意料中事，該國向來是以「解決」提出問題的人來解決問題。

2002年，中國隱瞞同屬冠狀病毒的嚴重呼吸道症候群（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近一個月，更將當時揭發疫情的醫師判處軍事拘禁45天。最終，全球26國逾8千人感染SARS。

習近平企圖將自己塑造為掌控全局的政治強人，中共在他的領導下自然更為「諱莫如深」，加上中共本就是長期僵化的體制，這一次當然也是隱瞞優先。不過如同上一次的SARS疫情，中國領導人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一旦武漢肺炎病例相繼出現在泰國、南韓，中國也就別無選擇只能承認疫情。

先前不少科學家向習近平建議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但遭到拒絕；兩週後，中國政府才祭出強硬的圍堵措施，實施封城隔離上百萬人。

不過，一切以為時已晚。

不僅上萬名中國人感染武漢肺炎，病毒更急速擴散至世界各地。美國國家安全顧問（National Security Adviser）歐布萊恩（Robert O’Brien）表示，由於中國起初隱瞞實情，「導致各國錯失兩個月的反應時間」，進而加劇全球疫情。

此次不僅全球公衛拉警報，造成數萬人死於武漢肺炎，這起傳染病更嚴重破壞國際貿易、打亂各國航班、迫使各地學校停課，國際金融系統大震盪，股市一路下挫。

石油價格大幅下跌，全球衰退顯然已是無可避免。

倘若中國一開始正視武漢肺炎病例通報，迅速反應並警告大眾，積極實施防堵措施，那麼武漢肺炎也不會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台灣與越南則凸顯即時的防疫策略如何保家衛國。

台灣汲取過去SARS的教訓，早在中國承認爆發疫情前就採取預防性措施，包括實施入境航班檢驗。無獨有偶，越南也立即禁止所有往返中國的航班，並關閉所有學校。

兩國的做法都反映出公開透明的必要，包括即時公佈地區病例數，提供衛教諮詢協助人民防範武漢肺炎。

台灣與越南在武漢肺炎爆發前每日接待大量中國遊客，但多虧積極的應對措施，兩國的總病例數都控制在50人以下（譯注：截至18日為止，台灣已逾70例），反應慢半拍的鄰國則是受到嚴重衝擊，如日本與南韓。

倘若今天換作是其他國家，明明可以事先預警，卻還放任致命的病毒鬧得難以收拾，早就成了千夫所指的過街老鼠。

只不過這次的事主是坐擁無邊經濟影響力的中國，自然能逃過他國譴責。儘管如此，經過武漢肺炎一事，習近平勢必得付出極大努力才能恢復中國在海內外的地位。

或許這正是中國對於持續出口醫材與原料藥沾沾自喜的原因。製造藥品、維他命與疫苗都需要原料藥。據中國官媒《新華社》報導，假使中國禁止出口相關原料藥，那「美國將會陷入新冠病毒的汪洋大海之中」。

《新華社》更暗示，就算中國真的限制出口也站得住腳，因為中國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自武漢肺炎爆發起，美國便限制所有中國人及曾入境中國的外國旅客入境美國。

這麼說來，全世界是不是都該慶幸中國沒那麼小心眼啊？

或是如此沒錯。不過沒道理對中國說的話照單全收，中共會不會變卦還是未知之數。畢竟，中國也不是沒有前科，先前就曾策略性暫緩出口（如稀土礦物）懲罰不聽話的國家。

再者，中國試圖將醫材及原料藥供給作為武器已不是頭一遭。

2019年，中國知名經濟學家李稻葵曾提議，減少中國原料藥出口到美國作為反制貿易戰的手段，並提到「如此一來部份發達國家的醫療系統就會運轉不靈」。

李稻葵可不是在說大話。

美國商務部（Department of Commerce）的研究發現，美國國內97%的抗生素都來自中國。2019年，川普總統前首席經濟顧問寇恩（Gary Cohn）觀察道，「如果你是中國人，你想要毀了美國只需要停止出口抗生素就行。」

中國的製藥影響力隨時會成為國際談判的籌碼，倘若這還不足以讓各國反思，只一味追求降低成本而選擇外包，那麼就想想武漢肺炎這次意外廢了全球供應鏈的結果就好。事實上自疫情爆發以後，中國別無選擇只能放慢原料藥的生產與出口，如此一來不僅導致全球供應吃緊，就連重要藥品的價格也大幅飆升。

這也迫使學名藥（generic drugs）供應大國：印度不得不限制部分常用藥的出口。印度幾乎70%藥品的原料藥來自中國，如果中國的製藥廠不能儘快恢復生產，全球藥物短缺的情況將雪上加霜。

武漢肺炎大大凸顯習近平日趨獨裁的後果。

長期坐視中國染指全球供應鏈的政商巨頭應視其為警鐘，只有從製藥業開始削弱中國對全球供應鏈的掌控勢力，才能拯救世界免受中國毒侵害。

（翻譯：盧思綸，責任編輯：簡嘉宏）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A Made-in-China Pandemic》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