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二十屆三中全會上月開過，正式處理了以前國防部長李尚福為首的一些軍中高層，但留下諸多疑團。儘管剛過去的「八一」建軍節，當局試圖秀出軍隊「團結」的氛圍，但總讓人感到軍中暗流湧動。

董軍地位尷尬

據新華社消息，中共國防部7月31日在北京大會堂舉行招待會慶祝建軍97週年。新聞稿的首段寫到：「中央軍委委員、軍委聯合參謀部參謀長劉振立，中央軍委委員、軍委政治工作部主任苗華，中央軍委委員、軍紀委書記張升民出席招待會。國防部長董軍出席並致辭。」

正文部分，只提到「董軍致辭」，然後是他致辭的內容。

對比2023年7月31日的新華社報導，首段提到「中央軍委委員、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李尚福致辭。中央軍委委員、軍委聯合參謀部參謀長劉振立，中央軍委委員、軍委政治工作部主任苗華，中央軍委委員、軍紀委書記張升民出席招待會。」

然後正文部分開頭就寫「李尚福代表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

這樣一對比，李尚福在倒臺的一個月前，還著實風光了一把。而現在在台上的董軍地位卻十分尷尬。

中共建政以來的國防部長，都是副國級以上，是由國務委員、中央軍委委員兼，甚至是由中共中央副主席、軍委副主席兼。

李尚福去年8月底後失蹤，10月被免職，國防部長空缺兩個月才上原海軍司令董軍頂上。之後董軍一直未能進入軍委及當上國務委員。

按中共現行人大組織法，本來今年上半年開過的全國人大常委會議上或全國人大會議上，就可以任命董軍為國務委員、國家中央軍委委員，而與後者另一個牌子的中共中央軍委委員職務，則可以在二十屆中央全會上通過任命。或者是他在三中全會上先進入中共中央軍委，然後人大常委會再任命為國務委員和國家中央軍委委員。但結果董軍一切落空。

這很可能是因為魏鳳和和李尚福這兩任國防部長出事，讓習心有餘悸，他要降低國防部的地位，表現在職位上，就是董軍無法晉升副國級。這種做法，和周永康之後的中央政法委書記，只是由政治局委員兼任類似。

中共國防部本來就只是軍方的禮儀外交角色，部長如果在黨內有實力，也可以藉此對外扮演一下「戰狼」，董軍6月2日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對話會放狠話：「誰膽敢把臺灣從中國分裂出去，必將粉身碎骨、自取滅亡」。他可能還以為可以借這種對外強硬姿態能上位軍委，但如今在內部地位低且難堪，日後對外的銳氣也必然受挫。

李尚福還是「人民的代表」？

中共三中全會公布了對前防長李尚福、火箭軍前司令員李玉超、火箭軍原參謀長孫金明等人開除黨籍的處理，並稱接受前外長秦剛的「辭職申請」，免去其中央委員職務。

李玉超等九名軍方將領，去年底就被罷免人大代表資格。而今年2月22日，天津人大曾稱決定接受秦剛辭去全國人大代表職務。

只有李尚福的全國人大代表職務，從來沒有獲官方正式宣布。但今年3月4日，中共人大發言人婁勤儉在人大記者會急著退場時回答了新加坡媒體記者有關李尚福是否會來參加兩會的追問，他說：「他（李尚福）不能參加，因為他已經不是代表。」

離奇的是，在這個答問事件發生後，許多人就去查中共人大網的代表名單，結果發現李尚福未被除名。

筆者日前寫本文之時，在谷歌查找「全國人大網+代表信息」，成功進入後再進入「解放軍和武警部隊」部分 ，見到李尚福的大名還在。而秦剛和李玉超等一眾被通報撤銷代表資格者，則早早就及時被除名。

是什麼理由，可以讓中共人大長時間不理外邊的質疑，繼續讓李尚福留在號稱實踐中共式「全過程民主」的「人民的代表」隊伍中？要問習近平。

李尚福向誰行賄？

提到李尚福案，就必須延伸分析下，官方說他「為謀取不正當利益送給他人錢款，涉嫌行賄罪」。這裡說的行賄，最有可能就是向人買官。

對於李尚福可能向誰行賄，外界分析已很多，無非說是他的前任魏鳳和，或者老上司、軍委副主席張又俠，又或是掌全軍人事的軍委政工部主任苗華。後兩人都是習的親信。

如果李尚福行賄的真是習的某個親信，習為避免擴大影響，很可能把事情壓下，然後找機會安排這個人退休，至少是架空他。

習近平本來倚重陝西幫加越戰派的張又俠來穩住軍心，但他同時讓屬於福建幫加台海派的另一名軍委副主席何衛東來做監軍。所以張又俠目前能做的事有限，可能也希望挨過這兩年平安退休。

至於苗華，最近有被架空的跡象。三中全會前夕，7月9日，中央軍委政治工作部常務副主任何宏軍獲晉升上將。何宏軍是政工部的老資格人物，本來是政工部的副主任，這次晉升上將的同時升為常務副主任，成為正戰區級將領。

習近平在苗華下邊安插名義上就是握實權的常務副主任，讓苗華坐等退休的意味已經很明顯。這樣看來，李尚福向人行賄，苗華嫌疑挺大？

習近平不公開處理李尚福的軍中靠山，符合保黨保政權的維穩思維，但會有一個負面效應，就是會引發軍隊中的不滿情緒。這種沉默火山一樣的問題積累下去，對於未來中共或有的對外戰爭，絕對是隱患。

如果李尚福行賄的真是習的某個親信，習為避免擴大影響，很可能把事情壓下，然後找機會安排這個人退休，至少是架空他。（美聯社）

到底還有多少將領落馬？

去年以來這一波軍中清洗中，習近平一口氣拿下自己晉升的5名上將，包括魏鳳和和李尚福，還有空軍前司令丁來杭、火箭軍前司令李玉超、火箭軍前司令周亞寧。在對火箭軍、裝備部門及軍工系統大清洗中，還拿下至少數十名中將、少將及軍工企業高管。

這當中大部分人已公開了名單，但直到最近，還陸續有疑似高級別的將領出事。

比如候補中央委員、火箭軍原參謀長孫金明落馬，是在三中全會上才公開的。中央候補委員、中將丁興農是因為遞補中央委員時被跳過，才引發出事的猜測。

此外，網上還有傳聞稱：原火箭軍政委王家勝上將，現政工部主任張鳳忠中將近被同步抄家抄辦公室。這些消息的可信度，跟中共的黑箱一樣，無法確認。

種種這類信息表明，中共軍中貪腐難除、軍力難保證。習強力整肅之下，軍心不穩，軍隊對習的忠誠可能都是假的。

軍報指桑罵槐？

習近平上臺後對軍隊二次清洗，這次清洗的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自己人」，這是打臉的事情。他現在除了掩蓋，就是內部甩鍋給軍中管政工的苗華等人，包括之前的中組部部長、老同學陳希。但中共軍隊上下的人也不蠢，一些雜音正通過軍隊喉舌釋出，有指桑罵槐、暗沙射影之嫌。

中共官方出版的《解放軍報》於7月27日嚴厲批評「黨內政治生活庸俗化」，「有的把個人凌駕於黨組織之上；有的把市儈作風、江湖習氣帶到黨內，搞「家長制」、「一言堂」。

雖然文章沒有直接點名，但內容卻明顯指向習近平的決策風格。文章還稱「最根本的是認真執行黨的民主集中制」，而這和習近平近年一再強調的「加強集中統一領導」恰恰相反。

此文引發一些人臆測，認為習近平可能面臨嚴重的政治挑戰。而如果回到筆者前邊講到的種種軍中未解疑團，可以想像，中共軍隊並不是官方刻意營造的團結和忠誠，而是暗流湧動，殺機四伏，習近平十分危險。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