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懷疑那些得不到交配機會的雄性，只能靠擼來發洩自己的欲望。在遙遠的非洲大陸，科學家們視姦了一群非洲地松鼠。這群松鼠因其誇張的自慰行為獲取了科學界的廣泛關注。他們擁有與體長不成比例的大丁丁，以至於端坐在地上時，雙手扶穩，低頭就可以咬到。他們的軀幹上下起伏，不一會兒就隨著震顫到達頂點，隨後盡情享用噴射而出的高蛋白。

理論上，除了那些頭短、手短、丁丁短的動物們，一切身體條件允許的動物都有自慰能力。自慰長久地被科學家認為是不利於健康的。這個名字顯示著是失敗者的自我安慰——卵子按個賣，精子稱斤賣，自慰就是賣不掉的精子清倉甩賣。

隨著人們意識到精子這個會動的小玩意兒造價並不便宜，高比例的自慰行為就愈發顯得自相矛盾，本著一切行為皆有緣由的原則，科學家們試圖找到背後的機制。

假說一：找不到對象，所以靠自己

這是最利於人理解的假說，因為無數單身個體親自實踐過，但既然是科學，就要用科學的方法論證，而不是憑經驗誇誇其談。

人類的近親獼猴也有這種煩惱。高等級雄性獼猴掌握了大多數交配權，低等級雄性經常因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抒發欲望而借擼消愁。

他們時常因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感到痛苦，比如，看到遠處雌性鮮紅腫脹的生殖器，卻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他們會把雌性咂嘴巴當成性感的撩撥而不能自持，更不用說雌性邀請其他雄性交配的搔首弄姿和交配時的欲血僨張，這直接燃燒了他們的身體。

求而不得是眾多文學作品的母題，結局要麼是接受命運，要麼是對命運發起反擊。做為失敗者的那些日本獼猴本彌散著悲涼氣息，但他們不甘於命運，不滿足於自己解決，竟做出匪夷所思的舉動——和鹿「啪啪啪」。跨物種的強迫性行為並不鮮見，前有海豹強迫海獺性交至死，後有海獺性侵企鵝重傷。生殖的欲望有時和鮮血交織。

有松鼠研究者發現，這似乎不能解釋松鼠為什麼會自慰。因為交配次數愈多的雄性，自慰次數也愈多。讓人不禁驚奇，他們竟然可以源源不絕地產生大量精子，想必低垂的巨蛋一定是他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雌性平均每年發情四次，每次發情三小時，這三小時會吸引成群的雄性在她的閨房前排隊期待歡愉，平均每隻雌性在發情期會接受四‧三隻雄性，最高可和十隻雄性交配。

共妻主義盛行的松鼠社會，自慰並不是為了填補空虛寂寞。

假說二：為了提高精子品質

根據世衛生育手冊，備孕男性同房前需要禁欲二～七天，如果兩次性生活間隔太短，還沒有完全成熟的精子就被拉出去打仗了；如果間隔太長，精子可能過了保質期，缺胳膊少腿地去打仗了。

精子從睾丸中產出後，還要進一步在附睾裡成熟，附睾也是主要儲存精子的場所。太久沒有性生活可能會導致附睾裡的精子老化，活力下降，而禁欲時間愈長，精液濃度愈高，過高濃度的精液會造成精子尾部交聯，導致運動速度降低。

現在還沒有確鑿的實驗資料告訴我們，精子的保質期到底是幾天。有研究認為我們遠遠沒有試探出精子儲存的時間底線。如果長期禁欲對精子確實有負面影響，那麼交配前的自慰行為則可以清除老化的精子。

男人和公雞的精子理論上兩天就可以恢復。如果兩次性生活只間隔一天，那麼，精液的密度、體積、活性都會下降，畸形比例會上升。然而，也有研究認為年輕的精子DNA斷裂的比例更低。到底應該禁欲幾天再造人的爭論曠日持久，可是在關於松鼠的研究裡，擼好像和提升精子品質毫無關係，因為他們主要在交配結束後擼，且做得愈多，擼得愈多。

假說三：為了避免得性病

把一切不可能排除之後，剩下的就是真理。由於雌性會在短時間內和眾多雄性交配，為了避免感染性病，雄性只好依靠擼排出身體毒素。

研究人員發現「做得愈多，擼得愈多」的松鼠們生活在非常乾旱的地區，所以不經常排尿。其他動物為了避免得性病，會在交配後尿尿沖洗尿道，可是這群松鼠體內的水非常寶貴，為了一次交配就去尿尿，實在太奢侈，於是他們選擇擼，這樣射出的精液量少，還可透過食用把水重新吸收回體內，實在是非常經濟實惠。

但這個解釋並非完全沒有問題。按理說，第一個交配的雄性不用擔心傳染問題，應該不用擼。最後一個雄性風險最大，應該擼得最多。但實際上，擼的頻率和交配順序無關。也許是因為濫交又沒有很好的清潔辦法的雌性松鼠已經攜帶了很多致病菌，對雄性而言，保險的做法還是做完擼一下。

無獨有偶，另一項研究發現，身段柔軟的雌性犬蝠在交配期間有舔舐雄性丁丁的習慣，這可能也是出於清潔的需要，因為口水具有消毒殺菌的作用。不過這也尚未被科學證明。

純潔的動物竟然比人類還會玩，還真讓人洩氣。

*本文摘自《牠們的情愛：動物的求偶心計與生殖攻防》，時報出版。

【作者簡介】

 

王大可

本名王雲珂，牛津大學動物學系Edward Grey鳥類研究所(EGI)博士。
主要研究原雞在不同社交環境下的性行為策略、精子分配策略與認知決策機制。
現於中國科學院深圳研究所工作，研究小鼠性行為策略的認知基礎。
大象公會專欄《動物性》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