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蘇
●世界銀行前首席經濟學家
●康乃爾大學經濟學教授
在2018年年底的政治創傷和衝突中,我發現一種意想不到的希望,坐在孟買,我看到阿拉伯海向西延伸到亞丁灣和非洲,以及廣闊的印度次大陸向東延伸到孟加拉灣和更遠的土地。
當然,人們不應該掩蓋2018年正在發生的災難。在葉門,數百萬平民包括兒童,正在遭受飢餓和不分青紅皂白的暴力。在美國南部邊境,逃離苦難和衝突的難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遇到庇護或閂上大門和催淚瓦斯。在世界各地,超民族主義政治家和狂熱分子正在發動貿易戰,激起仇恨,轉向法西斯主義。
如果我感到樂觀,那一定是因為過去的一個月內,我一直有點躲避新聞,從美國到墨西哥,中國,現在,印度。透過這一切,我與咖啡館裡的路邊攤販、學生和陌生人聊天,當一個人這樣做時,不可能不被這個星球上的人類感到震驚。我們可能不會看同樣物品、穿同樣衣服,或說同樣的話,但我們共同的人性透過對話和互動變得明顯,尤其在仇恨「他者」時,這是令人欣慰的。
旅行還讓我們想起了人類共同的歷史。
走在墨西哥城的羅馬北部地區,在古老的殖民地住宅中,有鍛鐵陽台和希區考克(Alfred Hitchcock)、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等人的壁畫,我偶然看到一個標語「M.N.羅伊(M.N. Roy)」。這是一個以印度革命的M.N.命名的夜總會,羅伊在20世紀初與他的美國妻子社會活動家伊芙琳特倫特(Evelyn Trent)一起住在墨西哥。
墨西哥當時是知識分子、藝術家和激進分子的中心,擁有新世界的波希米亞風格,雖然羅伊出生在加爾各答(Kolkata)以外的一個小村莊阿貝利亞(Arbelia),但他是一個擁有驚人智力的不安分的靈魂,他們生活在世界各地,寫作和說話。
羅伊是墨西哥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後來他改變主意,成為一個激進的人文主義者,我很想知道關於夜總會的更多訊息,但它的營業時間也很「革命」,在23:15開放,在凌晨4點關門。
我從墨西哥前往世界的另一邊,在中國的福建省廈門的一個代表大會上。我很擔心,最近聽到一個關於一位美國經濟學家的故事,他懷疑他將要在公開講座中講述的一個笑話能否在翻譯中存活下來。當觀眾大笑起來時,他很高興。
在晚餐時,他了解到這個笑話被翻譯為:「這位美國經濟學家正在講一個笑話。請笑。」
對我來說幸運的是不需要翻譯,因為廈門大學的所有講座現在都用英語授課,是由新的、務實的中國課程安排的,中國採用的不是英語,而是將中國定位為全球大國,雖然川普(Donald Trump)領導的美國正從邊界未建造的牆壁撤退,但中國的實用主義正在推動著前進。
從廈門的酒店窗口,我可以看到「鋼琴島(piano island)」鼓浪嶼,一個美麗、僅限行人的空間,作為文化大熔爐。這個名字來自於許多歐洲人曾經在鋼琴大房子裡定居的事實,而且,有趣的是,法律和秩序是由來自英屬印度的錫克教警察維持的。
在廈門後,我前往鄰近的泉州,這是一個更老的大熔爐。一段時間以來,它不僅是道教創始人老子的故鄉,也是馬可波羅(Marco Polo)的登陸港。
在路上,我確實遇到了一些新聞,並不是所有的都是壞消息。在墨西哥,我喜歡新任總統奧夫拉多爾(Andrés Manuel López Obrador),以及他對更公平社會的看法。他有可能犯下政策錯誤。但是,在一個越來越被謊言所統治的世界裡,一個善意的領導者是值得歡迎的。
我還發現,川普將失去權力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以及最近幾年對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的勝利。在11月和12月的印度地區選舉中,包括印度教徒在內的普通民眾完全拒絕了由Yogi Adityanath等民族主義政治家兜售的沙文主義印度教派意識形態,即使是最著名的印度教寺院命令之一也拒絕了原教旨主義。
在耶誕節前夕,拉馬克里希納教派(Ramakrishna Mission)的主要人物蘇帕納南達(Swami Suparnananda)與加爾各答的天主教大主教站在一起,提醒人們「好消息是,好的印度教徒是好基督徒,好的基督徒是好的印度教徒,一個好的Musalman是一個好基督徒。」
最後,我在閱讀歷史學家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所著《人類簡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時發現希望。我很快就被迷住了。
這本書以哲學家天賦和穿插幽默的方式寫成,讓我想起青少年時期讀的另一本羅素(Bertrand Russell)的《西方哲學歷史》(A 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透過提醒人類在宇宙中佔據極小的位置,我們必須恰如其分的扮演自己的角色。
(責任編輯:簡嘉宏)
(原標題為《A Thimbleful of Optimism for 2019》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