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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卡爾

 

● 澳洲國立大學教授

伊朗扣押第二艘外國油輪以回應美國總統川普的「極限施壓（maximum pressure）」。川普想逼迫伊朗伊斯蘭政權服從的手段成效不彰，倒是即將引爆中東地區另個未爆彈，危害跨大西洋關係，不僅讓俄羅斯及中國坐收漁翁之利，更大大打擊不擴散核武器條約（Treaty on the Non-Proliferation of Nuclear Weapons, NPT）。

這一切究竟是如何走到現在這個局面？

川普最大的問題是美國已退出2015年開始實施的核協定：聯合全面行動計畫（Joint Comprehensive Plan of Action, JCPOA），但其他締約國至今仍嚴守協議。反對美國恢復制裁癱瘓伊朗經濟，英國、法國、德國、俄羅斯與中國都極盡所能說服伊朗領導人一同堅守協議。

歐洲締約國冒著美國報復的風險，建立特殊機制以加強與伊朗的貿易商業交流；另一邊，俄羅斯與中國擴大與伊朗的經濟及策略關係。這可是史上頭一遭美國的歐洲盟國與美國頭號敵人雙雙攜手。

美國再一次實施經濟制裁，對象擴大為所有與伊朗有商業來往的政府及企業，即使伊朗有列強相助也無法彌補損失；不過，外部援手有助於軟化制裁的效果並增強伊朗政權的復原力（resilience）。伊朗擊落美國軍用無人機、據稱瞄準荷姆茲海峽（Strait of Hormuz）附近6艘油輪並扣押2艘以上，在在證明伊朗的抵禦能力。

美國大秀在海灣（the Gulf）的軍力以保海軍安全，伊朗也展現防堵荷姆茲海峽的能力，世界上1/5的油船可都來往荷姆茲海峽。

川普一如往常令人捉摸不定的政策表態也絲毫幫不上忙，川普從鷹派的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波頓（John Bolton）與以色列總理納坦尼雅胡（Benjamin Netanyahu）所提的武力對抗伊朗，轉為「不打仗」的立場逐漸佔上風。

川普力求以美國的經濟實力而非軍事實力，加之威脅逼迫伊朗就範。不過伊朗可不是好惹，這次川普可挑錯對象了。川普及策士們顯然對伊朗政權的本質了解甚淺，也低估身處高度複雜區域的伊朗所擁有的回擊能力。

川普團隊忽略伊朗政權根深柢固，從阿富汗到黎巴嫩與葉門的區域安全架構更是固若金湯，從性格來說這關乎意識形態，說的實際一點可是攸關生死，統治的宗教人士與擁護者的命運，和政權存亡相互交織。

由於美國長年支持國王巴勒維（Shah Mohammad Reza Pahlavi），所以伊朗政府高層對美國依舊不太信任，1979年，什葉派教士何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推翻王朝，便是意在建立一個有能力抵禦內外敵國的伊斯蘭政治組織。

1989年6月何梅尼逝世，繼任者哈米尼（Ayatollah Ali Khamenei）追隨其腳步，在意識形態及政治舉措上均力保伊斯蘭政權的延續。雖然哈米尼不滿美國及其盟友，仍保有其政治彈性，像是祝福聯合全面行動計畫、鞏固與俄羅斯及中國的關係、與歐洲強權維持合理交流以因應美國打壓。

於此同時，伊斯蘭政權也全力加強國內的軟實力與硬實力，建立區域教派與策略盟友的網絡。伊朗進而發展「不對稱戰爭（asymmetrical warfare）」策略，不僅能用於防禦外國攻擊，更能用於毀滅性極大的區域衝突中。40年來多半時間裡，伊朗都籠罩在美國制裁的陰影之下，時至今日，伊朗也發展出一套繞過美國打壓的策略。

這不代表伊朗不願意重啟聯合全面行動計畫談判，伊朗已釋出意願，只要（新）計畫不會威脅伊朗境內及區域安全，並提供足夠的經濟及策略獎勵，伊朗也樂見其成。

伊朗政權目前依舊是強硬派與溫和派兩方勢力拉鋸，由強硬派握有較多統治實權，不過，要是你以爲面對外部威脅，伊朗不會槍口一致對外的話，那你可是大錯特錯了，屆時伊朗各派各系將團結一致，素來為民族主義熱血沸騰的伊朗民眾更會對自家人大力相挺。

美國採取對抗或遏止伊朗的手段至今仍無所獲；美國前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時期採交流方式證實小有所獲，如聯合全面行動計畫；然而，川普卻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目前，美國不僅可能得打一場贏不了的仗，吃了敗仗的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光是賠上石油供給管道，加上飆漲的石油價格，就將為全球經濟帶來毀滅性傷害。

（翻譯：盧思綸，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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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為《Trump’s Failed Iran Policy》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