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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爾德

 

● 瑞典前總理

● 瑞典前外交部長

美國再次體驗到了總統彈劾程序深刻的戲劇性特質，但有一點與過去不同，那就是這一次對世界其他國家也可能產生巨大的影響。

這令我們回想起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試圖說服烏克蘭政府宣佈針對其主要民主黨挑戰2020大位之一的美國前副總統拜登（Joe Biden）及其子展開刑事調查。

美國歷史首次的彈劾危機以1972年民主黨全國委員會辦事處（水門大廈）遭深夜闖入為起點，在接下來2年中，此案持續吞噬著美國政治體系，最終導致美國前總統尼克森（Richard Nixon）在1974年8月辭職。

第2次是針對美國另一位前總統柯林頓（Bill Clinton）的特別檢察官調查，柯林頓於1998年在美國聯邦眾院遭到彈劾，卻在1999年2月，由美國聯邦參院宣佈無罪。

上述兩起彈劾案件中，危機的根源都源於國內。

尼克森被控為政治目的而濫用職權，爾後又阻礙調查行動，柯林頓則被指控作偽證、其他與個人行為有關的權力濫用行為，但針對川普的指控卻截然不同：美國外交政策處於對川普指控的核心地位。

美烏關係絕非邊緣問題（peripheral issue）。

美國對烏克蘭政策源於對歐洲和國際安全的嚴肅承諾，至少從2014年俄羅斯併吞克里米亞半島（Crimea）並入侵烏克蘭東部以來，協助烏克蘭保持獨立和主權始終都是美國和歐盟所共同關心的核心外交政策。

此外，與前兩次彈劾危機不同，此次彈劾可能阻礙美國外交政策機器繼續發揮作用。

水門事件（Watergate）發生期間，季辛吉（Henry Kissinger）同時擔任尼克森政府的國務卿和國家安全顧問，保持美國這艘船繼續向前航行，越戰和美蘇關係仍然是外交議程上的優先任務。

同樣，整個柯林頓事件恰逢科索沃戰爭（the Kosovo War）即將爆發，但彈劾進程卻並未顯著干擾美國外交、決策。

顯而易見，目前就川普彈劾調查的情況來看並不能這麼說。

相關程序已揭示了一套試圖維護美烏既定政策的外交政策機器，以及一個本質上追求截然不同目標的白宮間，兩者所存在的深刻分歧，這套外交機器是否仍有能力就此關鍵問題展開工作，目前已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

在白宮方面，顯然「家裡沒有大人（adults in the room）」，在同樣被捲入醜聞的國務卿彭佩奧（Mike Pompeo）的領導下，實力遭到削弱的國務院已成為大規模彈劾鬥爭的關鍵戰場。

此外，川普本人可能導致目前的彈劾鬧劇為各國造成更多負面的影響。

在彈劾柯林頓期間，白宮曾避免捲入兩黨日常紛爭進程，努力維持「一切照常（business as usual）」，但川普卻採取了完全相反的做法，尤其是（在推特上）攻擊出席聯邦眾議院情報委員會聽證會的美國駐烏克蘭前任大使。

顯而易見，川普癡迷於每一項彈劾進程的細節。

他花在推特發文和觀看《福斯新聞》（Fox News）的每一分鐘，對其他橢圓形辦公室主人來說，寧願花在關注國家大事上。在這方面，川普鬧劇與水門事件相似，水門事件顯然對尼克森執政產生了影響，但鑒於川普較少受到憲法原則的約束（甚至根本都意識不到），他很有可能會做出更厚顏無恥的舉動，破壞這次彈劾進程。

川普的所作所為是否應當去職，自有美國聯邦參議院來決定。

但無論發生什麼，美國這次的政治危機在全球動盪之際發生，除修正主義的俄國竭盡全力尋找零和遊戲（zero-sum gains）的機會外，一個越來越自信的中國正在亞洲和世界舞臺上展現它的實力。

與此同時，中東也進入了另一個極不穩定的階段，哪怕一點星星之火都很容易導致另一場危機的爆發。

北韓的核武裝政權正在考慮採取新行動，並展開進一步的彈道飛彈測試工作，儘管中美兩國最近宣佈了「第一階段（phase one）」的貿易談判協議，但貿易局勢仍然高度緊張。

大規模抗議活動正席捲全球，從聖地牙哥（Santiago，智利首都）、基多（Quito，厄瓜多首都）、貝魯特（Beirut，黎巴嫩首都）和香港。

在今日聯繫密切的世界裡，任何地方爆發危機都有可能呈送到美國總統的桌面上，實際採取（或沒有採取）的政治對策均有可能產生全球性的影響。

法國總統馬卡洪（Emmanuel Macron）不久前因警告北約即將陷入「腦死（brain death）」而登上全球媒體頭條，如果關於大西洋東西兩岸關係狀況的悲觀預判是正確的，那麼，值此美國彈劾達到狂熱程度之際，馬卡洪的預測就更顯得更為重要。

在先前的2次彈劾事件中，美國仍然扮演世界舞臺上的戰略角色，但事實已經證明，目前全球破壞的來源之一就是川普領導下的美國。

這次最新醜聞究竟是一次戰略爆炸，還是僅為一次戰略停頓，尚無定論，但無論哪種情況都將令世界難以承受。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Impeachment and the Wider World》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