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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基米安

• 英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中東研究所主任
• 共同著有《伊朗與全球經濟》

12月底在伊朗各大城鎮爆發的騷亂開始迅速蔓延，這幾乎震驚了所有人，包括總統羅哈尼（Hassan Rouhani）的改革派政府、諸多伊朗公民以及政治觀察家。這場騷亂始於伊朗東北部、魯哈尼保守派對手的重鎮馬什哈德（Mashhad），以出乎意料的速度和力道席捲多處的小城鎮。

伊朗政府經濟改革前景堪憂

發生示威的原因起於物價飆漲和經濟、社會不平等情況惡化，但很快演變為否定政權本身。民眾的憤怒有相當大一部分肇因於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尼（Ayatollah Ali Khamenei）領導的神權，但改革派和他們的強硬派對手一樣岌岌可危。

伊朗改革派很少像現在這樣成為民眾失望的對象。在伊朗總統選舉中，政治改革派總是將群眾不滿引導至對希望的未來充滿憧憬。這一歷史角色和改革者眼前重塑伊朗城市地區法律和秩序的使命互相衝突。

羅哈尼在7個月前剛贏得第2個任期，在高投票率的情況下，獲得了57％的壓倒性優勢。最近這些抗議事件似乎表明，許多伊朗年輕人質疑羅哈尼是否能夠比其強硬派對手帶來更好的繁榮前景，並以更溫和的伊斯蘭統治手段來治理國家。

或許，這波騷亂動盪所帶來的最大風險將影響羅哈尼的經濟改革計畫。儘管這2年來伊朗經濟略有改善，還是爆發了這次的抗議活動。伊朗即使受限於國際油價和外國投資低迷，但2016年1月以來，經濟指標便一直看好，因為伊朗在2015年簽訂了核協定，國際紛紛取消許多制裁手段。

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伊朗GDP年每年成長率略高於4％。此外，令人鼓舞的是，指標顯示出在制裁解除後，連非石油部門也受益於經濟成長。去年，成長率達到12.5％，主要還是拜石油產出和出口的復甦所賜。通貨膨脹仍然高達10％左右，但較之前的制裁時期，改善成果相當顯著。

伊朗失業率問題迫在眉睫

當然，經濟指標和公眾情感之間並不存有線性關係。傳統觀念（conventional wisdom）上將政治騷動歸因於經濟困境，但其實很難如此輕易地一言以蔽之。比如，中東1979年的伊朗伊斯蘭革命和2011年阿拉伯之春動亂前，油價達到前所未有地高昂，該區前景看好。

儘管如此，2015年核協議後，伊朗經濟改善速度仍遠低於預期。最令人失望的也許是經濟成長並沒有改善伊朗居高不下的的失業率。總體失業率接近13％，年輕人失業率官方資料稱29％，但實際可能接近40％，堪稱世界最高。

如今，這怨氣成為群眾不滿的核心，特別是憤懣不平的都市青年，點燃了最近的騷亂。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失業情況最為嚴重，特別是女性。雖然伊朗女大學生比例有所提高，但去年女性勞動參與率只有15％，還不如10年前的20％。

創造就業機會仍然是羅哈尼政府首當其衝的挑戰。光是未來一年，預計就有大約84萬人進入勞動力市場，要在短期內穩住失業率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伊朗人口超過40％年齡屆在15到34歲之間，從長遠來看，要增加足夠的工作崗位也不容易。

恐懼成救星

從這背景來看，最近的示威讓人們不再那麼堅信伊朗改革派可以帶來改變的希望，還挫敗了政府改善國內經濟問題的新自由主義政策，政府想加強群眾支持的目標也變得更難達成。伊朗改革派還有可能將政治優勢拱手讓給強硬派對手，而後者預期會放棄羅哈尼逐步放鬆限制的行動，改採取鐵腕的維安手段。

改革派還是握有一絲希望。許多伊朗人渴望經濟賦權（economic empowerment），但更多伊朗人擔心陷入無政府狀態等混亂局面。伊朗中產階級已與2009年示威時不同，也知道阿拉伯之春動亂的結果令人失望，因此到目前為止，他們顯得相當謹慎，保持適當距離，並且憂心忡忡地觀察示威情況。

矛盾的是，羅哈尼改革計畫的救星並非這群失望透頂、希望有所改變的伊朗人，反而正是這一恐懼因素。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What’s Driving Iran’s Protests?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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