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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莫

●英國華威大學經濟學教授

●英國國家經濟和社會研究中心研究總監

●著有《實現共同富裕》

7月，我受邀在約克創意節上發言，這是一個主要討論非傳統進步性政策目標的年度論壇。我談到了自己在資產價格穩定方面的工作。Grant Thornton諮詢公司的安迪·伍德（Andy Wood）談到了商業中的包容性問題，地方和經濟戰略研究中心的尼爾·麥克因萊（Neil McInroy）討論了地方應當如何組織，Mondragon公司的安德·艾特薩貝利亞（Ander Etxeberria）講述在巴斯克地區的員工所有制合作社。

但是，最重要的是，平等信託基金會的旺達·維波斯卡（Wanda Wyporska）就「人人平等」這一原則發表了精彩的發言。

當今的左派或右派很少會積極宣導「人人不平等」。相反地，區別在於保守派會鼓吹機會平等而革新派則會宣導結果平等。這是一個重要的區別。但無論你如何去定義平等，更大的問題都在於如何最好地實現它。

全球化縮減不平等差距　民眾生活不見得更好

在二戰後世界採用了布雷頓森林體系（Bretton Woods system），各國都對美元的保持固定匯率，資本在國際層面上基本是不怎麼流動的。當一群英國遊客即將前往法國，義大利或西班牙時，他們購買法郎、里拉或比塞塔幣時都是受限的；普遍實行的資本管制制度局限國際投資。

在1971年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後，世界開啟一場全球化的大膽冒險。其結果是全球不平等狀況大幅縮減，因為資本不斷流入那些工資水準僅相當於西方民主國家幾分之一的地方。經濟理論推斷，當兩個國家進行貿易時兩者都會變得更好。但相關理論並沒有告訴我們這兩個國家的每個居民都會變得更好，反而預測全球化將產生贏家、輸家，數十年來的經驗證實這一點。

對8億低技能中國工人而言，國際資本市場自由化顯然非常有利。對於那些主要透過把物質、智力資本出租給出價最高者來獲得收入的西方人來說，這一點也極為有利。但對於那些只能將自身非熟練勞動力出售給市場、以換取主要收入來源的西方人而言，全球化時代等同於數十年的工資水準停滯。

西方菁英吹捧全球化　卻更在意自身利益

雖然民族國家不是一個完美的制度，但它為西方各個社會民主黨派提供了改善同胞生活條件的工具。西方民主國家並不總是為公民提供養老金、醫療保健。那些關於工作條件，禁止童工、提供免費教育，以及給予所有成年男女普選權的法律都不是憑空出現的。它們是200年來改革運動（通常具暴力性）和政治衝突的結果。

在沒有對勞工提供平等性保護的情況下，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後的資本管制自由化引發了意料之中的結果。長期以來一直保護西方國家工人權利的工會喪失了議價能力，也沒法在國內談判中要求更加人道的工作條件、更高工資。

當西方民主國家的輿論製造者推動資本的國際自由流動時，可以說他們透過提高發展中國家工人工資的方式來推進全球平等事業。當然了，當智力、物質資本流向勞動力保護水準較低的低工資國家時，西方菁英會從更高的工資和更高的收益中獲益。

當他們把全球化吹捧為一個全球平等機制時，他們通常不太會顧及那些低技能中國工人的福利，而是更在意自身的利益。如果西方人能受益於中國製造的廉價手機和消費電子產品以及南韓汽車，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中國激烈競爭壓力　造成收入差距擴大

儘管全球化縮小了富國與窮國的差距，但由於收入中位數的成長停滯不前，西方民主國家內部窮人和富人間的貧富差距已經擴大。經濟學家對產生這種差距的原因意見不一致。

部分原因可能是由於新技術越來越取代那些做重複性工作的勞工。但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大衛·H·奧托（David H. Autor）等人的研究則發現，收入差距擴大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來自中國的激烈競爭。

這個發現讓那些試圖促進人人平等的人陷入兩難。這個世界並非完全民主，在可預見的未來也不太可能實現這樣的目標。如果西方民主國家的政治家們繼續推行那套侵蝕民族國家邊界的政策，他們將被那些中產階級用選票唾棄，這個族群正與開發中國家的低技能勞工直接競爭。

人人平等是一個令人欽佩的目標。但是在努力實現此目標的過程中，我們絕不能冒險丟棄，近兩個世紀社會進步運動所爭取到的國內平等成果。

© Project Syndicate

（原標題為《Equality for All? 》，文章未經授權，請勿任意轉載）